从今天早上开始,辽东晦暗的天空便开始飘落雪花,纷纷扬扬的,没有用多少时间,便使得大地上覆满了一层银霜。
辽阳城头。
城垛上,墙垣上,泥土上,兵卒甲盔上都是阵阵冰寒。
这几天的激烈争夺战,使得墙垣上满是血浆和红黑色泥垢,阵阵腥臭不断袭来,纵然天寒地冻,也被办法完全消解这种味道。
尸体早就没有人去清理,城下满是建州和汉人的尸体,混合在一起,也分不清楚谁是谁了,残垣断壁和断肢残躯,在无边的荒凉寒风中也莫名的相称,倒是秃鹫和寒鸦不断是在天空盘旋,有些大胆的已经在城下的尸体堆上大快朵颐了......
城头上,靠在城垛边上的守将兵卒尽管每个人都发了棉衣和衬甲,但是长时间的暴露在冰天雪地里,在经历了惨烈的战斗后,没有一个人的甲盔和棉衣是完整的,血伽遍布,破絮透风才是正常。
穿在身上,大部分兵卒还是止不住的打寒颤,所以这几天李元特别吩咐了,每十步之内,就要有一盆炉火,以供兵卒围靠取暖。
另一边,唐有望和卢甲这几天一直跟在李元身旁,随时听候调遣,北城门是建州主攻的目标和方向,大约七成的兵力都聚集在这里,所以这几日李元甲不离身,日夜镇守于此,未曾离开半步。
“大人,建州攻势又起了。”
“听到了,”扶着城垛,漫天的大雪使人目光无法远眺,但是阵阵击鼓的声音远远传来,依然震人心魄。
经过这几日的战斗,李元的脸颊变得异常消瘦,眼眶更加深邃,眉目比以往更加愁重:“还是第一方案不变,留一部分兵卒守住城垣,剩下的轮班上场,没有到必要时刻,必须在城洞下留足够的预备兵力......”
“大人,手下兵卒都已经太过疲累了,这几日也是伤亡惨重,要不要末将......”卢甲手下的火炮营这几日没有参与到战场上,不知何种原因,李元一直压着火炮营的火力没有出手,宁可承受一成以上的伤亡,也绝不让火炮营参与战场。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火炮营参战,”李元没有回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只需要时刻准备好,一旦有令,半炷香时间内,要将所有火力对准目标全部倾泻而下,不能有丝毫保留!”
“末将谨遵大人令!”卢甲躬身一拜:“大人有令,绝不拖延片刻!”
“大人,这次建州间歇的时间有点长,可能会有大量兵力投入进来,大战在即,还是补充一些兵力吧?”薛勇实在有些心疼守城的兵卒,连番大战下来,铁人都经受不住。
“哪里得兵源?”李元漆黑的双眸里映衬着远处的天地一线,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丝冷漠。
“城内,景大人那里......”薛勇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想法,毕竟不能白白损失兵力。
原本北门一万余的守城兵力,三天下来,已经损失了一成还多......
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些兵力算是李元私兵,好不容易真金白银培养出来的,这白白损失在这里,实在令薛勇都有心疼。
若今天建州还是前几日的攻势,甚至都不用更猛烈,三波攻击下来,伤亡将比前几日更甚。
“城内安稳也是重中之重,绝对不可轻举妄动,”李元一口回绝了将城内守军调离岗位支援北门的建议。
景茂财那里任务颇重,其实不止是城内防御,内城各个险要关口,都需要景茂财去分兵把守,不是单单一个巡查那么简单。
如果说单单是巡查城内,防止作乱,坊间里甲的巡卫便能将此事做了。
但是事情那里是这么简单的,北门是建州攻击的重点,但是其他目标,也要兵分防守,不能疏漏。
“来了!”李元噌的一声将腰刀拔出:“传我命令,将来犯者杀回去!”
“杀!!”
唔唔唔唔!!
北风呜咽中夹杂着冲锋的号角,阿敏手下的重甲兵在纷飞大雪的掩映下,疾驰而出。
与此同时,作为人肉盾牌,那些俘虏,奴才,包衣等组成的攻城前锋队,在鼓声吹响之前,就已经冲向了严阵以待的北城门。
后有兵锋驱使,马三不得不拖着瘦弱伤残的躯体,扛着云梯,向着北城门冲去,那里的守军原来也是自己的同袍。
“但是现在不是了,我要活命!”
喀的一声,云梯紧紧靠在了城墙上,那些包衣奴才双目充血,顺着云梯攀爬,手持已经残缺豁口的兵刃,脚下是血泊和干硬的大地,头顶的死敌是原本的同袍,身后是催命的铁甲,嘴里不断念叨着:“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马三不会顺着云梯爬上去,这几天建州的进攻无数次被打退,云梯一次次被翻倒,使得马三懂得如何夹缝中逃避,混战中后退与活命。
混乱之中,只听扑通一声,城墙上,大明方面的一个守军跌落下来,正好砸在马三面前。
看着眼前满脸鲜血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