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一声,从建奴身上抽出早已卷刃的大刀,鲜血迸流间,身负重伤的王怀信只能以刀撑地,红黑色的鲜血顺着手腕,浸湿了包裹着腕部的白布,再顺着刀口如同小溪一般留下,沾染大地的瞬间,只留下一片殷红。
随着最后一个敌人倒下,王怀信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轰然倒地。
经过一夜的大战,此刻的城门处已经摞满了尸体,从城门根处,已经堆到了城洞顶口。
躺在地上的王怀信,费力的扭头望了望自己身后的城门。
这里,现在已经容不下任何人再来插一脚了。
“算是成功了吧?”恍惚间,意识已经虚幻,王怀信好似又看到了自己的妻儿建奴到来之前,自己也并不是现在这样孑然一身的。
“家园”王怀信干裂的嘴唇发出了最后的声音,微不可察,确实辽东此时最雄壮的声音。
大地焦黑,寒鸦呜咽,百余勇士,无一生还。
城楼上,一直在观战的洪承畴有些痛苦的闭上双眼:此无可奈何,但是不得不为也。
随着城门口的争夺战停止,建奴的攻势也暂停了下来。
佟川已经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子时第一次的突然袭击就是最好的机会,如果此次机会没有把握住,那么再往后增兵,也是徒增伤亡。
“安营扎寨,从长计议!”佟川回到大帐中,立刻招人过来:“给大汗去信,就说我部已经将辽阳城团团围困,是否想要派兵回援,从背后袭击白塔铺的明军!”
就在辽阳城大战的时候,正面战场上,也早已经是大军对垒,接连战火了。
大明天启三年正月初一凌晨丑时,建州皇太极下令,大军正面突袭,直逼李元所在白塔铺,同时蒙岩所部绕过奉集堡,置其守军于不顾,直接配合正面部队突袭白塔铺。
从两面合围,誓要一击必杀大明辽东总兵官李元。
“提李元人头者!赏镶蓝旗旗主位!”皇太极将手里最大的筹码放了出来。
几乎所有的建州兵卒在战场甫一展开,就蜂拥而起,直逼白塔铺中军帐李元所在处。
势必杀其人!斩其首!
皇太极此战目的只有一个,李元。
此人一除,大明辛辛苦苦在辽东所建立的大好局面,将顷刻间土崩瓦解。
轰的一声巨响,皇太极从沈阳城搬出的虎蹲炮已经接连发射了数十发炮弹,颗颗对准李元大纛所在处。
此刻的中军帐一片混乱,炮火纷飞中,白塔铺的明军几乎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只能被动依靠这几日修筑的城防进行防御。
“妈的!根本无法维持住阵型,”赵乾大骂一声,驭马指挥着手下一边防御,一边巩固防御阵地。
虽然李元昨日离开的时候,已经下达了命令,白塔铺在此战中就是要防御,避战,没有必要,也没有这个能力去真刀真枪的和敌人进行骑兵的对抗。
但是实际执行起来,赵乾和李开山着实感到绝望。
如果不是这些日子李元下令所修筑的防御堡垒足够坚固,孱弱的白塔铺在建州如山崩海啸的攻势面前,绝对不可能撑的过半天。
“呸!”将满嘴的灰尘吐出,纵然寒冬腊月,赵乾的脸颊依然是血水与汗水混合在一起,顺着下颚流进内衬里,如同一直蚯蚓顺着血管在漫无目的的蠕动着,让人烦躁与愤怒。
无他,战场上,任何事情,都会引发人们负面情绪的最大化的爆发。
另一边,卢甲带领着手下最精锐的兵将将李元的大帅旗牢牢的钉死在阵地上。
“这一处阵地绝对不能有失!”卢甲手下有着李元最精锐的炮火营,但是此时卢甲手里只有数千火枪手,三台改良过的弗朗基炮已经被李元带走
“大人,建奴如果距离再近一点,我们的火铳就起不到作用了,赵将军和李大人那边的局势也不妙了,”副将身上的盔甲已经残破,腰间还留下一个大大的豁口,看起来好像被炮弹的残片刮过。
胡子拉碴,满目血丝的卢甲放下手里的千里镜,使劲的搓了搓脸颊,脸皮上几天都没有清理的污垢都被磨下来几层。
“丢了火铳,全体改白刃战,上刀!”卢甲此时声音沙哑,扭头看了看副将,指了指不远处的大纛:“身后那杆大旗,看到了吗?”
“总兵大人的帅旗!”副官点了点头,双眸内尽是狂热。
“护好它!”卢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最少还要再拖上一个时辰才能够啊!”
“丢了这条命,那帅旗也倒不了!”
帅旗所在,就代表李元所在,那么就能最大程度的吸引到建州部队的注意力,将大部分兵力吸引过来,为李元的布置争取时间。
昨天夜里,李元已经亲率五千余骑兵,还有三台改良过后的弗朗基炮,奉集堡北部双凤山,那里是距离沈阳城最近的一处山地
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卢甲准备亲自上阵,镇守白塔铺的阵地了。
建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