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梁镇,六道口正前方十里……
驻扎在此地的官军是赵元极的嫡系地方军,两个旗团足足三万余人。在左旗团大英内,一名英武的士族将军正在大帐内和手底下两名副将喝酒。
此人名唤赵梦喜,乃赵元极小妾所生,由于是庶出,在族内并不受待见,与他兄长赵梦元和弟弟赵梦春待遇相比,实在寒碜了点。
赵梦喜知道自己不受族内元老和赵元极重视,但他没有自暴自弃荒渡一生,果断放弃了族内给他安排的仕途混吃等死,不惜从军深造。
由于自己在军中表现优异,对战流贼时异常勇猛且性格谨慎很少出错,再加上士族的背景,很快便在军营中脱颖而出,短短八年时间就从一名甲长(士族从军最低军衔甲长起步)一路坐到了旗团指挥使的位置,并被加封为地方军“协安将军”受少将衔位,令赵元极都刮目相看。
赵元极此时正闷闷不乐的喝着酒,自从当上这旗团长后已经五年了,这五年就再也没进一步,他内心异常的苦闷……
大周军队职位编成以伍长、什长、甲长、百长、旗总、千长、营旗(管带)、旗团长(指挥使)、师旗使(指挥使)、军长为主,如果各部合并大规模作战,临时会出现譬如大元帅、大将军、军团长、百旗使之类的称号,当然这些都是临时指挥的军衔,一旦战事结束就会撤销……
如今赵梦喜就卡在旗团长跟师旗使这条夹缝中间,离上位仅差一步,就是怎么都无法越过去。
上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升上去,却被卫怏横叉一手,安排了他的亲信李秀文上任师旗指挥使,气的赵梦喜暗中将卫怏全家问候了一遍。
“唉~”想到此处,赵梦喜叹息一声,将手里的酒碗丢到桌案上。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见赵梦喜这番模样,席侧一位副将关切的询问,此人名唤范雫,平日里和赵梦喜十分交好。
赵梦喜望着他道:“想我赵梦喜从伍至今已经一十三年有余,不敢说军功彪炳,也算恪尽本分、尽忠职守,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升任师旗使一职,却因出身卑微被毫无寸功之人霸占,余心中实在不甘!”
范雫道:“将军无需担心,想那李秀文手无寸功却能高坐师旗使一职,众将士铁定不服。加之军中饷银欠发多有怨言,必会引起骚乱,到那时将军出面稳定众将士情绪,师旗使位置非将军莫属啊。”
赵梦喜道:“李秀文是手无寸功,可你别忘了他背后是什么人,大周皇族的中央军,敢策动军营喧哗你我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卫怏砍的,介时甚至有心人还会大作文章将我赵家逼入绝境,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你想死别把我和我爹拉上。”
范雫顿时额头冒汗,差点把李秀文背后靠山给忘了,这雷霆军主帅卫怏虽是皇族出生,身份高贵,可他能坐上这个位置靠的不单单是自己背景,更是自己的赫赫战功。这位爷自十六岁开始就常年在沙场征伐,历经整整三十二年,无数次从尸山血海堆里爬出来,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和他玩这手真的是在嫌自己命长……
想了会儿,范雫擦了擦汗接着道:“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末将还有另一条路可供将军选择。”
“嗯?说!”
见赵梦喜点头,范雫接着说道:“如今六道口流贼云集,对我五梁镇虎视眈眈,现各部官军战力低下,士气低迷,唯独我旗团战力依旧出众强盛,何不趁流贼前部未稳派兵主动出击呢?流贼万万想不到我军会在这时候弃守主动出击攻其不备,毁其粮草,到时贼营必定大乱,我部再趁势掩杀,立下不世战功!”
赵梦喜一听点点头,但还是有些忧虑,问道:“万一战事不利如何是好?”
范雫阴狠的说道:“万一战事不利,也不必担忧,将责任全部推卸给出战所部将领头上便可,将军顶多就是治军不严的罪名,让卫怏骂几句,凭借将军您士族背景,谅他也不敢多加为难。”
赵梦喜笑道:“就依你,去传今余锦、孙彦所部!等我立下如此战功,我看卫怏和那李秀文有什么话说!哈哈哈……”
余锦、孙彦是庶族出生,一旦战事不利,赵梦喜和范雫便会将责任毫不犹豫推卸给他们,在他俩眼中收拾几个没背景的将官远比处理一个士族背景的老兵要轻松的多,因为他们内心深处根本没把庶族将士当人看,只是一个随意拿捏欺凌的对象罢了……
“两个蠢货。”坐在右侧一直不说话的那名副将的望着赵梦喜和范雫在那自得,不屑的冷笑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水,想道,“李秀文没立寸功?要是你们知道李秀文还有个名字估计得吓傻了,李秀文……李宿温!还有凭这数千人就想打败百万流贼?真这么容易,雷霆军还会缩在堡内不动么?我看到时候你们如何收场,不行!我要赶紧想好退路,免得被眼前这俩蠢猪给连累……”
……
鹅毛般的大雪夹带着阵阵寒风袭打在孙彦、余锦所部五千将士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