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砸了,心中有憾。”
“自小我就跟随师傅学道,从来未有懈怠。如今痴龄四十四齿,拢眼看这世间依旧是雾蒙蒙的不清楚。师伯说我有场红尘的富贵,可在哪儿?”
“我回不了家。”
“父母在,此生尚有来处。双亲不存,则只剩往途。打小我就不知道父母是谁,后来也到寻访几次,找不到也认不得,大概是命吧。每次回来,师傅和师伯都在笑我。修道的人一生都在觅好去处,不该回头呀。”
“不愿做修道成仙的梦,只是想回家。”
收回远眺的目光,黄冲低头看着手掌。掌纹中藏有刚才剥野牛皮留下的血迹,殷红的,洗不掉。人生走过的路真的不重要吗?重要的在终点?可是他曾经听说过一句话,生命在于过程啊。
双手合掌互搓,除了心里的安慰或者暗示之外,其他一点作用也没有。粗大的掌纹中还是一条条血诟,很难看。转头旁瞧,发现渺目眯着眼。
“桥没了,路也变得不同。找到家的地方,却全是不认得的人。我回来的时候不对,同一块地方的人也不对了。”抱起双臂,黄冲心里很多的感慨。
渺目伸出左手,拇指在四个指节上来回挪点,一派神秘莫测,一副道骨仙风。
“向北,去京城。在那你会有个家。”
“去之前有烦师兄替我相看一件重要的物件。”
“在河里吗?”
“正是。”
“好。”
沉默下来。黄冲长呼出一口气,回想起自己出家无名观的因果。
观中本有两座石像,仅仅在七天前还是的。
成一是观里第三代中最成熟稳重的。观里的一些重要事,凡是渺目道长不愿沾手的也都交于他去做。
那天吃苦耐劳的成一一早被支使去了山门,大石像上的青苔有些年月未作清理。
那这尊石像人高马大立在溪边,斜攥着根黑长棍威风凛凛的,棍头还卡了个已经分不清啥色的大圆珠。成一正挽着高袖用湿布来回狠命地撸那棍,都擦近一个时辰,还是不见半点石像的本色显现。
这么黑漆麻乌的,确实有碍观瞻。成一的鼻尖早冒出细汗。
山门离石屋只有半里路,涧溪边的石阶日常扫得勤快,干净又好走。庆生脚下生风赶到了山门石像处,他是来找大师兄说事的。
缉礼过后抬头,眼神却发了直,张大个口却发不出声,嘴巴喔得能吞下个鹅蛋。累得有点恍惚的成一见他那小模样,一开始很是不解。然后回头,也赫然吓了跳。一条披散着长发,皮衣裘裙、两眼精光、手攥长矛的大汉耸立在溪边。
刺目的阳光勾勒出两个一大一小,两个极为相似的体型轮廓。冷不丁的,让人还以为是那石像蹦出个小分身来。
光晕中,两个身影合在了一起。成一和庆生瞠目结舌,就那样楞在原地。
“砰砰。”胶鞋绑着草绳,黑黑黄黄的多时已看不清本色。跺在地面石基上,回声能传出老远,且好听。石像轰然倒塌了,也许真是他跺脚造成的。但其实一切都是巧合吧,就象他从河里出来,然后鬼使神差地走到这。
一件丈把长、黑乎乎的事物照脑门就落下来,自然被他一举手接着。
一根丈余长的黑杆,头上有个小法兰顶着一小球,还有三个小铁爪扣着。啥子物件?这棍又圆又直还称手,轻重长短也合适,比自己那弯曲难看的木矛杆强得太多了。关键杆子攥在手中很有质感,似乎能吸附于掌。
顺光的位置方便眼睛看得真切,黑杆有数十条的古朴羽纹。细细揣摩,能感觉出手心里触感到细微的凹凸感。
“好物件!”这东西得将占下,杆子上粘的石头断指被一把撸掉。
尘土飞扬,光晕对面的庆生和成一越发傻了。是人?是仙?还是妖魔鬼怪?
大好的天气下,黄冲没空理会他俩,盘腿坐下细细研究关于合体的事。当然是自己那柄锋锐的菱形矛尖和这黑杆子如何连接的事宜。
因为这两个物件,太般配了,简直是天造地设。
从小,妈妈和老师就教过的,做事要专心、专注。直到有人走近,出言相问。
“可…可晓得,此为何…物?”
是渺目在问他,瞪着只牛眼凶巴巴的。身后两个白头发的老头显然没他那么焦急,倒象是在端详一只稀有品种的猴子。
“何物呀?”
“神物,乃是吾门中传承无数年月的神物。你竟…。”
联结完成。随手一抖嗡嗡作响,貌似有些所谓神物的模样。
“哦。神物呀,还圣物呢。”
对面前后站了五个家伙,除了先前俩傻子,又来了仨。三个老家伙。
一跃而起的黄冲感于自己理亏在前,感于同老家伙动手显得不那么尊老爱幼失人品,也感于…,反正不行就撒丫子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