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害怕面对的事情,刻意逃避的事情,因为有了你,都显得不那么为难痛苦了。”她唇边的笑容渐深,语调都有一些颤抖:“我也会,好好陪着你。”
陆郗城只是看着她,墨色的瞳孔,很深很幽暗。他笑,冰雪消融后的温存缱绻:“好,轻轻陪着我。”
郑轻轻转了两趟公车到达墓园时,是晨间九点的光景。一路上有羽翼洁白的小鸟掠过车窗的边际,绿意盎然的常春树沿路栽植,一切都是生机,都很温暖。
她这么看着,心头似乎也愈发坦然,愈发安宁。可很快,她便知是在自欺欺人了。
父母的墓地在半山处,郑轻轻往上走时,手中的白菊和金鱼草沉甸甸的,就好像她的心情一样。
原来,哪怕在路上的时候再怎么坦然,可是那么多年的睽违未见,终究还是忐忑。
这个世上,叶公好龙,近乡情怯,总是如此。
郑轻轻走到半山的时候,看见一个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正站在自己父母的坟前。他的手中是一束文竹和柳枝,远远地看过去,是这片冰冷灰色的墓地里,唯一的绿色。
郑轻轻听见自己心头“咯噔”一下的声音。
这个背影,简直能称得上熟悉二字。
那是沈肇。
而此时,沈肇放下了手中的花束,亦是转身。他似乎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见她,冷酷的面容在某一瞬间,是忪怔的。
他走向她,步伐很慢,似是怕惊扰一般。
郑轻轻僵在原地,脸上的神色染上了防备。
沈肇没有说什么,他本就生得冷漠凌厉,此时一身庄重的黑色,更是气质沉郁。
他看着他,面容冷清:“我陪你过去?”
“不必。”郑轻轻往后退了一步,一双眼睛看向他,像极了某种受惊的动物。她说:“沈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肇扯唇,未见半分笑意,可是语调微微缓和了一些:“阿轻,你父母亲过世以后的这些年岁,我常来替你看望他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她,一双丹凤眼情绪很淡。
“如你所说的话,那么多谢。”郑轻轻攥着手中的花束,垂眸,缓缓开口:“这些年是我这个女儿当得不够周全,我以后会自己来,不劳你费心了。”
“阿轻,你不愿意,我以后便不来了。”他淡笑,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花束上:“我记得伯母很喜欢金鱼草。”
他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那般只有亲近之人才能得知的喜恶。
简直就是字字戳心。
郑轻轻一双眼睛骤然红了,她的声音有一点点发抖:“沈肇,你别说了。”
他却是笑意阴鹫,很冷:“为什么不能说?阿轻,其实你已经知道了,知道我们的牵绊匪浅,是不是?”
郑轻轻闭上眼,哪怕事到如今,她的态度却还是坚决:“是,我知道了。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沈肇,我相信陆郗城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相信他那样恨你,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伤害过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