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身上无形的千斤鼎却没有任何松动,让我连脖子也动弹不得,只能保持着坠地时的姿势,四脚朝天地仰望天空。
可我想看的,并不是这没有任何意义的天空,而是冲向比自己强壮数倍不止的大汉的男孩!
“小屁孩你松手!”
“唔!”
“普通……”
……
被拳头击中的闷哼声和身体倒地的撞击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不言而喻,小男孩不是钱大福那个九尺壮汉的对手,那些声音,都是钱大福击中他时发出来的。
我的心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终于消失,就在我以为男孩已经放弃了的时候,男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钱大福,救救大傻瓜,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那声音虽是请求,却凄惨悲凉如同将死之音,如利刃般刺穿我的心脏。
“狗杂种,赶紧滚开!再碍事儿,老子宰了你!”钱大福喝道,声音凶狠冷酷,没有一丝温度。
这声音太冷,太尖锐,让我已经被男孩的哀求刺穿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
我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冲男孩道:
“不要求他了,我自己可以走!”
说着,我用力向地面撑去,却不想这竭尽全力的挣扎只是让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这副受了伤的身体仿佛已不是自己的。
“大傻瓜!”见状,男孩哭着跑过来,“不要动了,你已经……”话未说完,他的声音便变成了哽咽,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两根滴着血、粘着血肉的白色物体已穿过胸口,以斜刺的姿态,指向天空——竟是我的两根肋骨。
没想到,我竟伤的这般重……
抬头,仰望如利刃般直直地刺入云层,看不见山顶的险峰,我心上了然: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摔出肋骨也没什么稀奇的。
刚才爬山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它有这么高,如果知道,或许我会更小心一点……
可是,凡事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必须接受现实。
只是,摔成这样,竟然没有立即死去,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没事,这不是还没死呢嘛!”我尽力安慰男孩道,头一回有一种做别人长辈的感觉,只是这句话已用光了我剩余的所有力气,之后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我焦急而心疼地望着男孩,好希望他不再哭了。
哭了一会儿,男孩下定决心似的陡然擦干脸上的泪花,把我从地上扶起。
“大傻瓜,坚持住!我虽然小,但照样能把你带回去!哪怕是累死!白郎中会救你的,我一定会让他们治好你!大傻瓜,你不会有事的!”说着,他娇小的、矮我半个身子的身体就这样像背着一座山一样,踉踉跄跄、一步三晃地向远前走去。
与其说是扶,不如说是背。没有任何自控能力的我,此时就如同一块顽石,身体被抬起来后,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男孩的身上。
与其说他是在扶,不如说是在背。没有任何自控能力的我此时就如同一块顽石,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男孩的身上。
没有了左右自己的力气,身体也没有了任何知觉,除了神智尚且清醒外,我的命,全靠一口气吊着。
我讨厌现在,只能当别人累赘的自己。
走了不到一炷香功夫,男孩的额头便渗出豆大的汗珠,一颗连着一颗,汇成一条条小河从脸上淌下。即使感觉不到,我也能猜到,他的汗早已经湿透衣衫。
“不要白费力气了!放下我,让我死在这里!!!”我用尽全力道,却连嘴唇都没有扯动一下,只有傍晚的风拂过嘴角,叹气般,仿佛一声沉重的叹息。
而身下的男孩却像一头倔强的牛犊,任凭汗流浃背,任凭气喘如牛,任凭跌跌撞撞、将自己摔得遍体鳞伤,也没有放弃。
不知他哪儿来的这么多力气,这一路,每一次跌倒,他都能挣扎着再次爬起,竟没有显示出一丝倦怠、颓丧的模样。
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我的双眼。只求速死的我,有那么几个瞬间,竟然疑惑了。
死,确实可以让我们两个暂时得到解脱,但我这条命,对这个男孩而言,或许还有另一种意义。
单纯的活着,或许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无可取代的意义。
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会这么慢,犹如冰川融成小河,荒野长满庄稼,高山陷落成深谷,沧海干枯成桑田。
那几座山峰的距离,竟是如此地遥远,远到,仅几丈的距离,却仿佛经历了千次生死,万次轮回。
生生世世,世世生生。
不知过了多少世,终于来到了一个村庄,一个可以看到人影,听见人声的村庄。
“白郎中,快救救她,她从悬崖上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