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山道：“陛下要打压宋家，忌惮我手中的兵权，断然不会让宋家轻易离开大庆的。更何况，他们还想用宋家来牵制你。”

苏沐瓷一愣，一直以来，她顾忌着宋山，对于大庆皇室的冷漠无情都不敢的太明白，倒不是觉得宋山愚忠，而是宋山的思想就是要忠君报国。让一个人推翻过去几十年崇敬的东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做到。可是眼下宋山这番话，倒像是看的极为通透的模样。

宋山道：“瓷儿的顾虑，外祖父都知道，不过，我还是不能走。”

“如果外祖父下定决心，便是用些手段，总也能离得开的。”苏沐瓷道：“家想用宋家来牵制我，或者是用我来牵制宋家，打的算盘是好，倒也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最后，眉宇间隐隐带了戾气，话语都变得锋利起来。

宋山哈哈大笑：“原先觉得瓷儿太过柔婉，倒不像是我武将家出来的姑娘，如今见你这模样，和你母亲如出一辙，倒有了几分巾帼英雄的风范。不畏强权，心有丘壑，很好！”他喝了一口茶，又道：“瓷儿这般聪敏，要寻个法子也不难，可日后又如何？”

“日后？”苏沐瓷疑惑：“什么日后？”

“瓷儿。”宋山道：“家人视宋家如眼中钉，就算有朝一日大庆强盛，宋家也终有一日会成为板上鱼肉任人宰割。”宋山长叹一口气：“我宋家人身正不怕影子歪，便是死了也不怕，只是却不愿意宋家上下、你大哥、还有你也受牵连，更不愿宋家世代清明，你祖父祖祖辈辈传来下的忠贤之名被人侮辱。”

苏沐瓷的一颗心“砰砰砰”的跳了起来，她猜到了宋山将要什么，可她有些不敢相信。

下一刻，就听宋山的声音响起：“这个家忠仆，我宋山不干了。”

苏沐瓷猝然抬头，她道：“外祖父……”

“瓷儿不必劝我。”宋山爽朗一笑：“你外祖父我虽然尽忠，却也不会效忠狼心狗肺之人。更不会搭上全家的性命。正如你所看到的，如果现在我宋家众人随着你一道去大凉，若是有朝一日大楚对大庆兵戎相见，下百姓就会骂我们宋家乱臣贼子，就会骂你助纣为虐，莫名其妙的污名，我们可不背。”

“而我们留在盛京，你一人远嫁，若是有朝一日大楚和大庆短兵相接，你不出面，你只是一介女子，身入浮萍，独自一人在异国，身不由己，百姓不会怪责与你。而我宋家在大庆，更不可能和大楚勾结，自然也不会背上莫须有的污名。”

苏沐瓷摇头：“那样的话，外祖父难道要以宋家军的名义，代替大庆和大楚作战吗？”

“不。”宋山笑了：“在那之前，陛下一定会对宋家动手的。即便陛下不动手，我也有办法让他对宋家动手。”宋山看着桌上的茶水：“家多疑，只要动些手脚，让陛下听一些空穴来风的传言，陛下对宋家忌惮已久，定然会按捺不住出手的。”他的讽刺，替大庆帝征战多年，守护江山，多次出生入死，可只要人在大庆帝面前些谗言，大庆帝就会忘记臣子对自己的效忠，毫不犹豫的下手抹杀对方。

一旦威胁到自己的皇位或是有一丁点怀疑，大庆帝都不会给自己留下祸患。

“待到那一日……”宋山的目光陡然一沉：“皇室对我们宋家不仁不义之日，就是宋家揭竿而起之时！”

不愿意宋家背负污名，却也不愿意为了清明而牺牲活着的人，成为卑劣皇权的牺牲品，所以要让下百姓都看清楚，是皇室先对宋家不仁，宋家才会对皇室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