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着，苏沐瓷便已经可以猜到其中撕心裂肺的痛苦。前生在大庆后宫之中，嫔妃为鳞王的宠爱互相争斗，后宫是女饶战场，而女人狠起来的时候，有时候甚至比男人还要可怕。有不少嫔妃的孩子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为了牺牲品，而无论再如何狠毒面恶的嫔妃，在失去孩子的那一刻，无不是绝望哭号着。面前这个从容温和的仙仁皇后，是不是也曾经历过那种绝望的时候？伤疤要许久才会好，而伤疤的痛，只有自己知道。

最可恶的是，甚至都不能与孩子报仇。这又是为什么？

“你不要责怪陛下，也不要以为本宫很可怜，虽然本宫确实很可怜，但是本宫也是恶人。”仙仁皇后道：“本宫在那一次产之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这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所以陛下就让这后宫里的所有女人都不能生下他的子嗣。本宫不好，大家都不要好过。”

苏沐瓷怔住。

因为仙仁皇后不能生孩子，所以大楚帝让宫里所有的女人都不能生孩子吗？

那大楚帝应当是很喜欢仙仁皇后啊，可若是真的喜欢，又为什么会让仙仁皇后承受这么大的委屈？便是仙仁皇后不不提，大楚帝自己也会很想手刃杀子祸首罢，又如何会将她作为自己的宠妃？

苏沐瓷只觉得这大楚皇室的秘密一点儿也不比大庆的少。

仙仁皇后见她怔住的模样，突然笑了：“你倒是真的信了。陛下怎么会因为本宫的关系而放弃所有嫔妃的子嗣呢？太子能做到是因为太子的运气好，可是陛下运气不好，他陛下是啊。”

这话里的意思可就多得多了，苏沐瓷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不过你得对，将来自然也该打算打算的。华妃这孩子来得巧，因为这孩子而暂且保她一条性命，可是季家，却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仙仁皇后微微一笑，笑容倏尔有些锋利起来。……

“孩子不能留。”御书房内，楚晏眸光冷淡，对着面前的帝王道。

“朕知道不能留，如果可以，朕希望现在就给她灌下一碗药。”大楚帝冷漠开口，仿佛要被他一碗药灌下去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旁人。

“你刚才怎么不灌？”楚晏问的锋利。

“皇后不让。”大楚帝道。

半晌过后，楚晏才嘲讽一笑：“皇后一向心软，或许是因为可怜自己死去的骨肉。”

“楚晏！”这话似乎是触动到了大楚帝的痛处，他怒视着对方。

可换来的却是楚晏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他道：“所以现在要怎么做？华妃如何我不管，那孩子我也不想理会，季家来了又走，铁定以为华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护身符，怎么送他们这份大礼呢？”

所以今日季家的人来了瞧见华妃有了身子，既没有吵闹也没有争执，很快就离开了，或许在他们眼中，仙仁皇后的皇后之位都要很快没有了，他们怜悯都还来不及，就更不会不依不饶，权当是他们仁慈，做做好事吧。

这样高枕无忧，可是事实呢？

自古以来就有四字，世事难料。

“季家总是忘了一件事，帝王无情。”大楚帝漠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