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对影闻声(八)  云间柳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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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如此,我又怎能如今日般自在游赏云间景致?再者,若是蜗居相府让我不得见天地之宽,又有何趣?”

卧子见影怜速及不堪往事,甚至连所谓私通之事也丝毫不隐,感叹影怜心胸豁达,不类寻常女子,替她解围道:

“正是,影憐必不願幽居深宅,在群婦口舌之中虛度此生!”

辕文依旧不依不饶,“那是影怜的志向,也不能否认那身为男子的无能!”

卧子见辕文没完没了,眉头一皱,端肃了脸沉着声音叫了声“辕文”!

辕文见卧子沉住了脸,便住了嘴,却愤愤的走进里间坐在案前,执了笔不知写着什么!

舒章笑对影怜站起身来要去瞧的影怜道:

“别管他,时常便是如此!”

影怜方放了心坐下,又好奇道:

“怎么叫做抓阄入的阁?”

卧子道:“今上继位后,整肃魏党,当初魏忠贤所用阁臣,便被裁撤,阁中乏人,皇上诏廷臣推举,一共推举了十人。皇上一时难以决断,便仿效古时枚卜之典,写了众人之名放在金瓯中,焚香肃拜,拈出四人来,便推为阁臣,周相爷便在其中!”

影怜失声一哂,干脆大笑起来!

“原来还可以这样入阁,真是……可笑至极!卧子兄,这是真的吗?”

卧子半是嘲笑半是惋惜道:

“是啊,可笑周相无所作为,却能入阁,虞山钱牧斋这样名冠海内的大才,倒被革职!”

几次听闻卧子推崇虞山钱牧斋,影怜早将他的文章搜罗来看,又见他曾是东林党魁,对虞山先生崇敬有加,却并不知先生被革职备细。

“钱牧斋因何被革职?”

“天启之时,牧斋先生被魏党罢黜,今上即位,牧斋先生复出任礼部侍郎。元年十一月,皇帝令吏部会推阁臣,先生便在会推之内,却被现今的温相和周相共同参了一本。”

“参他什么?”

舒章起身走向窗户边,湖上风来,淡蓝色的湖绸道袍衣袖翩飞。折扇一摇,恰似江山云雾尽皆入眼,舒爽凉风尽拂双颊:

“哎,我说,就不能只谈风月,不论国事么?”

影怜舞着手恰似让他别打岔之意:

“你先赏着风看着水,这故事我得听!”

舒章一笑,双肘靠着窗沿,自顾把头探出窗外去了。

影怜笑着大声道:

“舒章兄,等一下得有一首吟风之诗啊!卧子兄继续!”

卧子一笑,就着手边的茶喝了一小口道:

“这话说来可长了。天启元年,钱牧斋奉命为浙江主考官。当时惯会做考生生意的,假以钱牧斋名义与士子们买通关节,有应试的举子里有一个叫钱千秋的,作价购买,只道是在文章中把‘一朝平步青云’七个字放在每段文字的结尾,以便考官识别。”

影怜目瞪口呆,茶也忘了给卧子添。

“怎么,还有如此明目张胆打着主考官旗号卖关节的?”

卧子点头道:“这种事,时有发生。我考两次乡试,都有人死乞白赖的要卖关节给我呢。”

“既然有关节,为何非要卖给你,卖给任何人都可以呀?这么说,多是假的了?”

卧子点头道:“那是自然。这些人做惯了这门生意,只奔着有考取可能的士子,变着法儿的要卖关节给他。这样那买的人得中,自以为是钱财得力,殊不知,他本就可能得中。这个钱千秋,便是如此。他中榜之后,出卖关节的人分赃不均,将此事传扬开来。钱牧斋一查,见事出有因,便立即检举。刑部审讯结果是,钱牧斋全不知情,那卖关节之人和钱千秋俱已伏法。此案天启三年便已结案,过了六七年了,温相以此事打击钱牧斋,不过是要借此事毁他的名望,且妄称未结案,难么便将钱牧斋拖入案件当中,入阁的事,自然也就搁浅了。”

影怜愤愤然道:

“真无所不用其极,既然有案卷,怎么皇上就信了?”

卧子紧握了拳在膝上:

“权力之争,真是要步步用心,时时谋算。温相每一步都算准了!”

影怜默默添茶,双目紧紧注视着卧子,安静的听他细细讲来。

“温相初以钱牧斋人品失格上疏,复以‘谦益结党,不忍见皇上孤立’为词。如你所言,有当年案卷在,因而吏部、刑部官员便要出面陈述,他们自然以案卷结案之语陈述,便被温相说成‘谦益一党’。今上最不喜的就是结党,为牧翁说公道话的越多,皇上越信温体仁的结党之说。唉,不得不承认,温相算得深,算得狠!”

舒章回头站立,闻言道:

“温相是算得深,钱牧斋以为清者自清,无需辩驳,御前仍旧清高如此,陛下自然不喜。可知,牧斋先生为文为泰山北斗,为相,的确欠缺了手腕。即便当年没有温相参劾,只怕在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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