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月当空,夜色安谧沉静,永远不曾熄灭的宫灯突然一爆,细细一瞧可看得见是灯罩中竟有许多上下悬浮的光点,此刻灭了一个,在无数个光点中不甚明显。
不语打开灯罩,一小撮烟灰突兀出现落在车板上,拼凑出燕尾洲三字。
不言绕到车尾轻轻一敲,里面传来淡漠之音,“说。”
“公子,燕尾洲的玉牌碎了。”
“又是玉牌!”这声音听起来微微发怒,“老头子到底给了多少玉牌出去了!”
这话不言可不敢回答,甚至在那人去世前他们都不曾见过,只有公子进去那间房。可后来公子出来后一把火烧了那间屋子,从此就下了山。
甚至玉牌的事还是在有第一桩的时候他们才知道,私底下不言不语曾猜测公子赶路像是没有目的又像是有计划性,因此得出公子是在找玉牌还清的结论。
但公子只认玉牌不认人,持有玉牌的人有些早就不是当年的人了,或许那人赠与玉牌之人是良善辈,时过境迁至今玉牌落入好些稀奇古怪只认的手里都不为过。
“行了,出来说。”
不言一急,“公子,您的伤还没好!”
他却不甚在意,顺手抖开寒青色外裳披于身上,笼住一身伤痕,车门一合,隔绝一切声音。
车里,一个人沉沉而眠。
“燕尾洲?好奇怪的名字,我们这是去这地方吗?”灵寰趴在榻上托腮望着书上一幅画。
那画极其简单,寥寥几笔勾勒出大海的模样,一方犹如春燕尾翼的大陆赫然在海面上。
牧折生浑身上下就差写出‘我很烦’‘不要吵我’之类的话,奈何灵寰有眼无珠压根瞧不出来。
隔着车厢的不言怕无知无觉的灵寰被一口吞了,于是拉了下飞马缰绳说:“小姐有所不知这燕尾洲可谓是世外桃源,三面临海一面连接大陆,形如燕尾,身处人间却独居一方,不少修真者都想去燕尾洲。”
“修真者?”灵寰双臂一圈俨然把牧折生膝盖当桌子似的软趴趴趴着,仰头问:“相公,那个何老爷说你是真人,你也是修真者?所以也要去燕尾洲?”
牧折生浅阖双眼,此刻微微睁开,雾蒙蒙的看不出神色。他手指一弹,一股气流稳稳击中灵寰麻穴,拂袖换了个地方坐。
“没长骨头。”
灵寰本揉着膝盖想说什么,可此刻车厢轻轻一晃,车帘被风吹起,满眼皆是白云,仿若身在云层间。
霎时那儿还记得什么生气不生气的,一头扎向车窗,惊得眼珠子几乎掉了出去。
而牧折生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淡淡收回手,放在依旧微微发麻发烫的膝盖上。
“我在飞耶!相公我在飞耶!!!”
她圆溜溜的眼睛因惊喜越发圆了,也越发显得傻气,她兴奋招手,“相公你快看啊,云原来长这个样子,下面的人都要看不见了!”
谁也看不见的天空之上,照夜玉狮子竟然背身双翼,妖异无比拉着一辆马车飞于云层间。
这情景牧折生早已看过无数次,可耐不住有人拉拉扯扯,便屈尊降贵也一同像个小傻子似的往向车窗外。
不言不语对视一眼,按下笑意,口中一呼,飞马如耍杂技似的在云层间上上下下飞舞,留下一串串女子的惊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