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了欧老的这番话,罗猎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的爷爷来。少年的罗猎至今还能清楚地记得爷爷在决定将他送到美利坚合众国来读书时对他说的那番话,“大清不只是满人的大清,更是天下人的大清,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身为大清子民,定要牢记大清的养育之恩,待你学成归来,理应成为栋梁之才,需以振兴大清为己任!”也正是爷爷的这番话,使得少年罗猎并不待见孙先生的组织,心中暗自认同其逆党的称谓。
直到在洛杉矶结识了那位孙先生的替身,并和他长谈了两次,罗猎的思想才有了转变,但绝对不像曹滨董彪那般态度坚决。欧老的这番话可谓是振聋发聩,使得罗猎彻底明白过来,令国人同胞备受欺凌的根本原因并不是西洋列强的贪婪无厌蛮不讲理,而是满清统治者的腐败迂朽愚昧昏庸而所致,这样的大清朝,已是病入膏肓,再无灵丹妙药可以令其恢复生机,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推倒重建。
心中再无困惑的罗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再次起身,冲着欧老深深一揖,道:“孩儿记住了总堂主的谆谆教诲。”
欧老微微颔首,再次示意罗猎安坐。“二十三年前,我在金山创立了安良堂,当时的初衷极为简单,只是想将当地华人劳工凝聚起来,不被洋人欺辱,但二十多年的江湖路走下来,却是多有遗憾,安良堂是壮大了,可在美利坚合众国,华人的地位并没有得到提高,即便是安良堂,有的也不过是江湖地位,在整个国家体系中,仍是微不足道的一股势力。身为华人的一个个体,可以通过奋发图强,获得洋人的尊重,但华人做为一个整体,却只能依靠背后祖国的强盛而获得应有的地位和尊重。大清朝气数已尽,迟早灭亡,孙先生的事业定能成功,届时,咱们的祖国必然脱去沉重的枷锁,迎来勃勃生机,而此时,我等安良堂弟兄,必需鼎力报国。小子,总堂主老了,你滨哥彪哥的年纪也不小了,纽约堂口的顾浩然更是长了你滨哥彪哥几岁,而其他几个堂口的弟兄又缺乏能力,待将来我安良堂迎来报国时机之时,恐怕这副重担还需要你来挑起啊!”
这一天,曹滨和董彪终于回到了金山。
他俩终究没让顾浩然为他们换一辆新车,也没有将那辆撞坏了前脸的车开回来。毕竟是上了岁数,连日开车赶路实在是太苦太累,还是乘坐火车才是最为轻松的选择。虽然损失了一辆车,但讹了纽约堂口的一大笔现金,总体算来,这哥俩还是赚到了。
刚回到堂口,一口水都没能来及喝上,堂口弟兄便汇报了一件烦心事:“滨哥,彪哥,卡尔斯托克顿不打招呼便擅自离开了那处山庄。”
曹滨只是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在那儿呆上个三五天,可以说是度假修养,但要是过上个十天八天的,自然会生出闷气来,要是超过了十天,却跟坐牢没什么区别,卡尔忍受不了寂寞,偷偷溜走,也在情理之中。”
堂口弟兄却道:“问题是那卡尔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了音信,他没有回过家,也没在警察局露过面,就像是蒸发了一般。”
董彪惊道:“那他是什么时间离开山庄的呢?”
堂口弟兄回道:“五天前的夜里。”
董彪再问道:“现场有没有发现异样?比如有外人进入的痕迹。”
堂口弟兄摇头回道:“没有,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现。”
曹滨锁紧了眉头,问道:“那卡尔在离开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或是说过什么不对劲的话来?”
堂口弟兄道:“那天轮到了我去守卫山庄,整个下午,卡尔都在钓鱼,晚上吃饭的时候,马鞍兄弟还陪着他喝了两杯,在我看来,那卡尔的情绪很平稳,吃饭喝酒的时候有说有笑,可在当天夜里,那卡尔便不见了踪影。彪哥在出发前交代过咱们弟兄,说那卡尔只是在山庄中修养,咱们并不是限制了他的自由,所以,那天卡尔离开之后,我和马鞍兄弟也没多疑,可是,这连着好多天都没能见到卡尔的身影,我觉得其中必有隐情。”
董彪道:“小鞍子现在在哪儿?”
堂口弟兄道:“他在山庄中。”
董彪又问道:“山庄里还有其他弟兄么?”
堂口弟兄摇了摇头,道:“没有,就他一人守在那儿。”
董彪看了眼曹滨,递过去了一个眼神。
曹滨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待那堂口弟兄退下后,董彪急切道:“我感觉那小鞍子有些不对劲!”
曹滨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叹了一声,改口问道:“怎么讲?”
董彪道:“小鞍子不擅喝酒,那卡尔斯托克顿也没有吃饭喝酒的习惯,此二人在出事前的晚饭上喝起酒来,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