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二,甘州右卫、甘州中卫在指挥使范朝西、孙显荣的带领下,开到了张掖。朱柏在自己的府邸内升帐议事,召见了两位指挥使,一起参加的还有先一步到来的甘州左卫指挥使瞿能、王府的甲乙丙三护卫指挥使张少龙、赵德用、李勉,王府长史司左右长史(正五品)刘慕贤、纪君用,王府两个围子手所(负责外围警戒)千户洪福、崔天佑,仪卫司(负责王府的侍卫仪仗,相当于藩王的锦衣卫)仪卫正(正五品)洪福。
这是目前雍藩所有机构的一把手,也是朱柏的班底。其中,指挥使和千户是军事机构,主要负责屯田和打仗。长史司长史是行政司法机构,负责王府行政诉讼事宜,并且负责规范藩王的行为,如果藩王有错,则对长史问责。长史司率其下属单位总览王府庶务,由于其下属单位比较繁杂,又都是管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故本文只做简单介绍。它们分别是:
典簿厅(管文书账目的)、审理所(管理刑狱监察的)、典膳所(做饭的)、奉祠所(管祭祀的)、典宝所(管大印和符牌的)、纪善所(管学习的)、良医所(治病的)、典仪所(管各种仪式的)、工正所(搞工程的)、孳牲所(养动物的)等部门。
在这套班子中,各指挥使和千户是无条件服从朱柏的,这是老朱的命令。仪卫正就更别说了,侍卫长要是不听话那还要他干嘛?真正麻烦的是长史司长史,因为老朱规定左右长史除了处理王府的庶务外,还有规范藩王行为的义务,其实也是一种监视,而且一旦藩王犯错,一向护犊子的老朱是不会处罚儿子的,那么负责规劝藩王行为的长史自然就成了背锅侠。所以,到藩王府内当长史的官员,睡觉都睁着一个眼睛,生怕藩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影响他们的前程甚至身价性命。其实,明初的时候,到王府里当一名长史还是很有前途的,任满后大多都会被重用,有的甚至做到了尚书的大官。只不过越到后来越不行,进士们都不愿意去,只能找一些举人们充任。
对于藩王来说,左右长史是最难缠的,既要依靠他们,又要防着他们,生怕他们挑自己的毛病给老朱打小报告。当然,一些嚣张的藩王是不在乎这些的,仗着老朱的宠幸为所欲为。但是朱柏是不会这么干的,他还想要大的发展,所以不愿意给老朱留下不好的印象。
朱柏见人都到齐后,清了清嗓子,道:“诸位都是我雍藩的栋梁,今日将诸位聚集到这里来,是想和诸位商量一下我雍藩发展的大计。”
左长史刘慕贤第一个发言,道:“回禀殿下,藩国的发展大计陛下早已经指示过了——高筑墙、广积粮。我等只要照着做就行了。”老朱规定以左为尊,所以左长史算是行政机关一把手,对于发展问题自然踊跃回答。
朱柏心里十分没好气,暗道:我还不知道高筑墙、广积粮?关键是怎么筑?怎么积?表面却和颜悦色地说道:“敢问先生有何良策?”
刘慕贤道:“我们只需要按照陛下说的大兴屯田,然后爱惜百姓,百姓和军士自会努力生产,自给自足,殿下就可以垂拱而治了。”
朱柏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所谓垂拱而治其实就是无为而治,不是说不行,只不过见效太慢了,汉朝无为而治了六十年才敢跟匈奴叫板,他可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朱柏问道:“之前甘州左卫的将校已经跟寡人说过这个问题了,我雍藩的军户一户可以分一百亩地,看着是不少,但问题是哪一户能种得了一百亩地,所以实际上分到手里的有用土地并不是很多,大部分还得荒着。”
刘慕贤一时语塞,用眼睛瞄了两眼朱柏道:“那依照殿下的意思…..”
朱柏没有正面回答他,继续说道:“我雍藩大军在此地屯田,军粮可曾自给自足了?”
刘慕贤眼珠转了一下,拱手道:“尚需朝廷拨付。只不过不只我们雍藩如此,其他的藩王也需朝廷拨粮,更何况他们还有贪慕开中法之利的商人的支持。”
开中法在本文中已经出现过了,在此简单介绍一下。简单来说,开中法就是商人向边境运送一定数量的粮食,便可获得相应数量的盐引,然后可以凭借着盐引去国营盐场支盐、贩盐获利。后来商人们嫌从南方运粮到北方耗费太大(古代走陆路运粮耗费十分巨大,往往运过去的粮食还没有消耗掉的多),就在边境附近买地雇佣当地的农民耕种,然后再将粮食交给边军换取盐引,这就叫商屯。
朱柏道:“依照寡人的意思,我们雍藩必须改变这种一家一户的生产模式,这个模式的效率太低了,而且小门小户的抗风险能力也很差,稍微有个天灾就扛不住。”
刘慕贤的心思转了好几个弯儿,脑子里的那根弦一下子崩地紧紧地,眼睛使劲盯着朱柏,似乎是要看穿这个年纪轻轻却又深不可测的王爷的心思一样,道:“敢问殿下想要采取何种模式?”
朱柏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回答,道:“雇佣。”
刘慕贤差点跳了起来,这明显是挑战朱元璋定下的制度,要是让老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