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刻意控制着速度的小炮艇上,望着两岸不断变换着景色的一船人里面,现在就属郑成功最是兴奋,在艇上到处跑着,不时地东张西望着对两岸指指戳戳。
“哈哈,将军,果然是十里不同风呀,你看前一个村子,所有的房屋是那样子的屋顶,转眼间到了这边的庄子,样式又全都变了!”
“将军,你说若是我们就这样一路开下去,会不会真的一直越过这山山水水,越过山海关,直通那大海呢?”
有些晕船的李拾柴,对一路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简直就像没事人的郑成功,恨得直咬牙道:
“我说姓郑的,你他娘的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老子这边吐得一塌糊涂,你却大喊大叫,张牙舞爪,看得老子头更晕了。你再这样下去,回到岸上说不得咱们拳脚上非得斗上一斗!”
从战俘营里鸡犬升天被当做水师人才的彭桥东、赵六二人,也对郑成功十万分得看不顺眼。
不为别的,既然神威将军将他们选了出来,而且已经言明若是合用,将来一定会让他们继续重操旧业,组建水军后甚至可能还会给他们一支水师干干,两人这一路上,不知有多暗自高兴。
可是船上还有一个郑成功,他们又马上高兴不起来。
因为,郑成功是何人?放眼整个大明,真正玩水的祖宗,除了刘香,就是他郑家人了。
这样一个人若是一直跟着神威将军,还有他们喝的汤吗?
两人对视一眼,不觉中便多了一丝默契,心中顿时都有了一种想要巴结神威将军,就必得先笼络好他身边近臣的心思。
毕竟,相府的门房可比一个县令还要重要啊!
而且谁都知道,这个李拾柴,现在可是神威将军最早的一个贴身侍卫哩……
“李兄弟,谁第一次上船都会头晕的,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赵六第一个上去,殷勤的刚说完,彭桥东马上就跟着道:
“别怕李兄弟,来,转过头,两眼盯着船头,不要看两边,心里也不总是想着自己头晕的事,保管你就会好受很多!”
晕船已经让李拾柴到了极限,见有人竟然有法子可治,喜出望外中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假的,这脚下像踩着棉花,身子云里雾里的,能管用?”
这一次,彭桥东、赵六出奇的齐心,连连点头道:
“管用,一定管用,李兄弟,以前我们第一次上船也跟你一模一样。这法子,就是我们当时的船老大,看我们吐得一塌糊涂,实在可怜,于是专门教给我们的一个法子。”
看到三人突然凑到一起,比划着任何不晕船的事情,郑成功在一旁看了两眼,随后鄙视地摇摇头,暗哼一声:
可笑,又想在水上讨生活,又不想晕船,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腹诽了一阵,郑成功忽然对两岸的什么村庄、景致以及有别于海边的地质地貌,索然无味起来。
于是,不由自主地扭头又向驾驶舱里看去,摸到门边,期期艾艾道:
“将军,我、我能再进来瞧瞧么?”
小小的雷达屏幕上,莫名其妙的不断显示出水下一阵阵的雪花状。
孟远握着方向舵,正在费力地想着这些水下雪花,到底会是什么东西,突出的礁石,漂浮物?
耳边,就及时地传来了郑成功的声音。
孟远心里一动,嘴角顿时露出一丝捉狭的一笑,于是干脆再次停车,让小炮艇进入顺流自我漂浮状态,然后低头钻出了驾驶舱。
“郑小子,你不是一再吹嘘自己,在家乡海边时,常常出海下到几十米深的水下捞牡蛎、贝壳和海参吗?”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下到这河里,看看这暴涨的河水里面,除了从天而降的神来之水外,还有没有其他我们眼睛看不到的东西。”
南方人怕冷,尤其是初来乍到在北方的南方人,在春冬之交对寒冷特别敏感。
郑成功一听,便脸色大变,连连摇头道:
“将军,我不是一个怕死之人,当初你救下我时,也亲眼看到我与鞑子游骑血战对吧?”
“只是,只是你让我在这么冷的天下河去,我、我怕冷,不想下去!”
孟远见郑成功十分抗拒,想了想,也觉得这突然暴涨的河水,毕竟是那水滴所催生而出的,让一个常人下去,在水文完全不明的情况下,的确有些不地道。
而且,郑成功是有历史使命的人物,还真不能让他冒险。
想着,孟远于是一笑,点头道:
“也好,那我就自己下去瞧瞧怎么回事。有你这个熟知水性的人在船上,也正好可以帮我打打下手。”
郑成功一听孟远舍弃了他,要自己下河去,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红耳赤地扭捏道:
“将军都下河去了,我、我在船上,又如何帮将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