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太傅闻言皱了皱眉头,叹息道:“会凌公主回宫吧,今日老臣权当没有听到这话。”
华冰淡笑道:“太傅想多了,我也不是那么离经叛道的人,我只是在想,五皇兄做得,我为什么做不得?”
“公主——”
“乐太傅,听闻你在父皇潜龙时期便跟随,后来才有了这不世盛名。可是,不知道太傅打算怎么从老虎身上下来?”
乐太傅从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了,皇帝登基,乐太傅便从一个小小的五品官成为了朝中重臣,紧接着又迅速的平定了先帝遗祸,最后奠定了如今太傅的位置。可是,水满则溢,乐太傅青壮年时期的光芒,没有因为年纪衰退,反而随着时光的沉淀,成为一个名满天下之人,眼下的太傅府,深得皇帝信任,如烈火烹油一般花团锦簇,但皇帝心思谁又能说得准,这般日盛,说不准哪天便会万丈悬崖在脚下,一朝粉身碎骨。
乐太傅不会不清楚这些,所以听到华冰这句话的时候没有说话,只是平日清明的眼中看着华冰露出一丝危险。
见乐太傅要张嘴说话,华冰淡笑道:“若是两朝从龙,入世出世,随心所欲,不失为人间佳话,亦可名垂青史。”
华冰见乐太傅眼中有微光,便知道说到了乐太傅心坎儿里了,见乐太傅紧接着眼睛聚光看着华冰,华冰又道:“今日我也算是与太傅推心置腹了,太傅想说的话我也都知道,知道太傅心性坚定,今日便只是希望太傅能知晓我的意图,告辞了。”
华冰没回头看,怕乐太傅说出什么,自己接不住,那自己腹稿的这番言辞便没有什么功效了。遂提步便走,知道走出书房的门口,才松了一口气,见刘大人跟在自己身后不声不响的也出来了,低着头一不说话,华冰看了一眼,看着前方道:“师傅,劳烦你送我回宫。”
刘大人应了一声,跟在华冰身后,出了府门,告别了乐夫人,刘大人在华冰的注视下,畏畏缩缩的上了公主的车架。上了车架,华冰看着委屈可怜的刘大人,叹了口气。自然是看过刘大人的资料的,也可用口舌之力将刘大人拉入自己的阵营,这些都不是问题。但总觉得,就算是勉强将刘大人拉进来,支持自己,总会觉得拧巴。凡是读书人,心中总是有倔强的,或多或少而已。
华冰叹息一声,道:“师傅,对不起。”言罢,华冰微微低头,让头发遮住了脸颊。
刘大人听到华冰说话,抬头便看到了这样的景象:少女微微低头,头发垂下,挡住面庞,像是在隐忍什么,又像是在无声的啜泣。
刘大人顿时手忙脚乱,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学富五车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刘大人神色紧张的看着菘蓝。
从菘蓝的角度,看得到自家主子平静的面容,还有透过发丝偷偷看着刘大人的眼神,便端着一张脸,假装没看见的样子。
那刘大人见菘蓝不管,便急道:“公主,公主,怎么了?”
华冰不说话,叹息了一声,肩膀微抖。
“公主,您怎么了,可是微臣做错了什么事?”
华冰抿了抿嘴唇,微微低着头,道:“师傅,您教授了我这么长时间,应该知道我心思。我不是那样不忠不孝的人,只是又不得已要做的事情,而那件事情,又不得不让我朝那个位子努力。”
说到这里,华冰透过发丝看刘大人微微低头,在想些什么,又接着道:“师傅,我不勉强您,但我心里已经把您当成了我真正的师傅,这件事,有抄家灭族的风险,您以后,还是不要与我再来往了。”
若是真的不想把刘大人拉上船,就不会让刘大人乘坐自己的车架了。华冰面色哀戚,撩了撩头发,叹了口气。
刘大人叹息道:“我并非是没有胆识的人,只是此事关系到家族,老师尚且不敢答应,我又如何敢呢?这事,我要回家同夫人商量一下,这——”
华冰内心雀跃,面色平静道:“是,师傅,谢谢师傅。”
华冰让车架停下,放刘大人回到自己的车架上,才松了一口气,面色平静的看着刘大人的车马离开。
这刘大人本是东洲文豪大家之子,且是大姓,这些大姓,连皇族的姓氏都看不上,所以放家中子弟到京中做官的很少,何况刘汶还是家中嫡系。据曲水楼来信,刘汶是因为与书香门第出身的夫人于庙会相遇,两人相见倾心,但刘家在东洲数一数二,自是看不上小家碧玉的刘夫人。恰巧当时科考,刘大人便一气之下走进了考场,裸考得了前三甲,便带着夫人来了京中。
刘汶是东洲大族,若是能争取到当地豪强,又是历史悠久的大姓世族支持,想来天下文人的嘴,也能堵上一赌了。
华冰顺了顺头发,道:“接下来就是打加强针和等消息了,回宫吧。”
当晚,华冰沐浴过后,忽然不想看书了,便负手站在廊下抬头看着月亮。
说是看月亮,但今晚月黑风高,月亮隐约在乌云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