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旭日打完一套形意拳法,又在院子打坐了会儿,顾徐行感觉浑身筋骨结实了许多,就连指掌不经意间抓握的力道都比以前大上几分。
隔壁院里的叫花子哼着歌走了,唯独张乞丐摇摇晃晃负手走进来,坐到院中那株柿子树下,问道:“小莲花山的山贼可都是些睚眦必报的狠人,你那天放他们走了,就不怕他们卷土杀回来?”
顾徐行收功,将丹田里如潮水般沸腾的气机缓缓平息,轻吐出一口浊气。
紫霞神功一旦修炼,须日日勤以练习,不可有一日松懈,练功之人体内气海如钱塘大潮滚动潮壁,不动则如处子,动则磅礴倾泻而出,似涛涛江河无穷无尽。
顾徐行习惯性摸了摸眼睛上的布条,唇角往上提了提:“我肯定不信他们,也知道他们还会回来,但又有什么好怕的?”
张乞丐调侃:“小莲花山三百山贼倾巢而出,你自认为一人能抵挡住?”
“龙虎山赵仙侠能一记拂尘破去两千六百甲,我怎么就不能一刀破去小莲花山三百甲?”
“你若是入了一品金刚,兴许能做到,现在不过破甲二十六,哪里会是这伙山贼的对手。”
顾徐行走到他身边坐下,极狡猾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乞丐:“所以我还留了后手,麻烦前辈帮我把信送到晋州城老夫子酒馆,掌柜的看了信自会懂我意思。”
张乞丐把信接过去,哂笑着:“你小子这是怂了,搬救兵去了?”
顾徐行言之凿凿辩解:“江湖上的事情,怎么能叫搬救兵呢,我不过怕到时候打输,自己丢人也就算了,还连累碧蹄馆的百姓受罪。”
张乞丐将信随手一塞:“你小子算个有良心的。”
接下来几日顾徐行便专心静养,每日打坐感受三品境带来的气机变化,偶尔出去透透风,却总是鬼鬼祟祟的,生怕被吕辞给发现。
第十日,老吕没有去山上采药,而是将顾徐行带到一间安静的小房子里,吕辞在一边候着。
蒙眼睛的布条一圈圈从头顶摘下,顾徐行眼皮微阖,感受到透过眼皮照射进来的朦胧光线,当布条拆到最后一层,老吕颤巍巍地将它丢掉,说话间也有些紧张:“顾小子,现在试着把眼睛睁开,能不能看见东西了?”
吕辞站在角落里紧紧攥着衣角,似乎更紧张。
顾徐行提了口气,缓缓睁开眼,斑驳的阳光如金子般一点点跃入眼底,周围景象由模糊变得清楚。眼前先出现个衣裳破烂的胡茬老头,然后目光便锁住角落那位略带娇羞的女子。
这是顾徐行第一次真正见到吕辞的相貌,同样紧张的心情竟奇迹般放松了,吕辞果然生得跟老吕所言,沉鱼落雁齿白唇红,如果把长相按一百文满分,这张脸起码得有九十文。姑娘蹙着柳叶眉,两只手不知所措勾着食指,不能视物的眼睛依然清秀温柔,看起来很有明净山水的味道。
老吕见顾徐行始终盯着自己闺女看,抱起肩膀轻撞了他一下,嬉皮笑脸道:“怎样,我闺女长得不错吧?”
顾徐行啧啧说:“吕辞生得比书上西施还美。”
吕辞站在那里脸色微赧,轻咳,软软糯糯的声音:“你们不要乱讲。”
顾徐行却贼不要脸地过去拉着吕辞的手,勾着如葱玉指道:“老吕,我觉得是该考虑一下你那天提亲的事情了。”
老吕笑得脸上褶子挤在一起,像朵春光灿烂的雏菊花:“嫁妆我都备好了哩!”
两人顿时兴奋地聚到一块叽叽咕咕起来,吕辞听他们没嘀咕什么好话,无非就是老岳父公、乘龙快婿这样的字眼,却一点都生气不起来,倘若她能看到角落里那一老一少头对头的狡猾模样,恐怕就能深切体会狼狈为奸这个词是怎么用的了。
……
……
小莲花山大当家袁熊畜使得一手好刀法,一柄开山刀无论马战抑或步战都耍得虎虎生威,他对敌过招只有三板斧的刀法,据说是从江湖上某套赫赫有名的杀人刀法里偷师来的三招,因此他也只会三招刀法。
虽然刀法不多,但袁熊畜生得虎背熊腰,更是天生蛮力,挥砍起刀来力道奇大,往往三招之内就将对手打落兵器、斩下首级。若是对手捱过了三招,袁熊畜便收刀再耍一遍三板斧,而且一次比一次刀势凶猛,力量似乎永远不会枯竭。这么耗下去,没谁受得了他这个打法,打着打着便打出了凶名,江湖人根据袁熊畜的丑陋相貌恶趣味地丢了个青面兽的绰号给他。
今日青面兽袁熊畜点齐了小莲花山三百号山匪,与二当家曹豹领三十骑打头阵,前往碧蹄馆,准备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公子哥,当然顺道剥皮喂狗威慑一下百姓也是要做的。
顾徐行这两天一直围着碧蹄馆打转,几乎跟家家户户的人都有点厚脸皮的交情,时不时跟这家的年轻姑娘勾搭两句或者去西头刘寡妇家惹点是非,总之没闲着。集镇上这些年轻姑娘还都很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