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争没好气地喝斥道,“你冒辟疆是内阁首辅,说起来,朕所做的,无非是为你扫平政令障碍,可你却丝毫不领情也罢,你自个玩去吧!”
冒襄欣喜于吴争态度的改变,遂跪下叩拜道:“臣替同僚谢陛下宽仁吾皇圣明!”
吴争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地挥挥手,“起来吧朕问你,今日朕若是不纳谏言,你冒辟疆是否也会学陈名夏,集结城中官员反朕说实话!”
冒辟疆一愣,反问道:“陛下疑臣?”
“朕听闻这些日子,不少官员入府去见你。”
冒襄苦笑道,“陛下之前之雷霆手段,着实令城中臣民心中忐忑所谓病急乱投医,这上节骨眼上好歹臣也是内阁首辅,他们不来找臣,又有别的办法吗?”
吴争脸色古怪地看着冒襄,“于是你携群情,入宫替他们向朕讨公道来了?”
冒襄不答,这问题很难回答,答必错,不答也错,索性不答。
而吴争也没继续问,君臣二人四目相对,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冒襄首先开口打破沉默,“其实臣也不认可那些人会真心实意地效忠陛下、效忠朝廷臣能揣测陛下心思一二,可陛下啊,宅子腐朽了,去皮剔肉诊治不为过,可砍断柱梁推倒重来,那真是伤筋动骨了臣以为不可取啊,要是北伐尚未成功,臣也不想如此顶撞陛下,可如今清军已经被赶出关外,二次北伐已经开启陛下为何就不肯再缓缓呢?”
吴争沉默了一会,抬头注视着冒襄道:“清军入关,为祸天下八载,江南沿海经朕这些年的经营,倒是基本恢复了,甚至较战乱前还略有繁荣,可西北、西南呢,就连最近的闽粤,依旧是人口骤减、民生凋蔽可仅凭江南富庶就能救得了全天下吗?”
冒襄摇摇头,“当然是不能的虽说江南富庶,可在陛下经营江南这些年,七成以上的人口已经不再农作,基本上是靠着织造司、沿海商贸和各地开设的工坊于民生计,所需粮食,皆须向湖广、闽粤,甚至是向川地购买可这些地方,因战争人口骤减,岁入一年不及一年,大量人口向东转移,如此下去,确实不妥啊!”
“说得对!”吴争轻叹道,“更关键的是,江南沿海土地皆有主,地价又高企到了令人仰望的地步连朝廷迁都所需安置官员的宅地都购买困难,那从西北、西南等地迁移而来的人口,就根本不可能分到土地,那么,这些人口不但无助于江南岁入,反而会引发不必要的混乱和争斗!”
“陛下所言极是!”
“土地全在富人豪门手中,朕的旨意,左右不了他们!”吴争沉声道,“朕只能去从他们的手中抢这才是朕此次大开杀戒的真正原因!”
“陛下圣明!”
吴争听了,脸色古怪地看着冒襄,“冒辟疆,你进宫不是来奉承朕的吧?”
冒襄正色道:“听陛下一席话,臣方知自己所虑太浅不能为陛下分忧,还指责陛下不公臣有罪!”
吴争呵呵一声,没好气地道:“这种话朕不信,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你就想着,那些人是你同道,同气朕枝对吧?”
“看来陛下是真误会臣的来意了!”冒襄嗟叹道,“臣深知那些人确实不可靠可反之,如今陛下和朝廷,也确实少不了他们与其两败俱伤,不如皆大欢喜臣非站在他们一边,而是臣不想陛下清名受污啊!”
说到这,冒襄停了停,叹息道,“臣认同陛下将利益再分配的说法可此事确实不能操之过急,关乎利益,谁肯轻易放手,稍有不慎,必是拼死反抗可惜的是,他们其实心里并不想反对陛下,而仅仅是被陛下逼得走投无路了!”
“呵呵。”吴争怪笑道,“到头来倒是朕的错了?将他们逼得走投无路了?”
“臣不敢!”冒襄直勾勾地看着吴争,那目光、那眼神,哪有不敢的意思,他的眼神分明是在说,难道这次杭州府剧变,不是你逼迫太甚造成的吗?
吴争有些恼,一挥手道:“朕乏了你先退下吧!”
冒襄拱手行礼道:“臣遵旨但请陛下放心,臣定会严加管束臣告退!”
。
来得快,去的也快。
朝堂中,开始恢复正常,缺了的位置,被慢慢补齐。
应天府中,臣民也不再人心惶惶。
似乎一切都已经淡去。
所有人都在专注两件事二次北伐和迁都松江府。
杭州府事变,影响重大且深远。
有六百多大小官员被夺职查办,旧势力群体因缺少了领头羊而四分五裂,各势力残余为了自保,皆靠向首辅冒襄门下。
由此冒襄的实力大增,堪称令出如山,这种隐晦的皇权和相权对峙,使得各势力的所有人都站在了冒襄一边,由此政令的执行度变得迅速、变得不打折扣。
在这次事变中,六成以上的商贾受到了沉重打击,江南,尤其是江北的各大商帮,由此势衰一撅不振,这其中,家破人亡的占到了四成。
而幸存下来的,为了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