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赵省斋先生,祖籍原在江荫,擅经学音韵。
赵省斋自幼好学,博览典籍,所著《华生五种》流传甚广,只因性格刚直,得罪的人不少,终不得重用,便辞官游学,到得柴桑,始感乃安身之地,便留在了柴桑。
在柴桑的日子里,撰书览景,生活自在如意,后因所著《孔序》名声大噪,书中评夫子“以一字为褒贬,微言大义”,深得当世儒子推崇,孔氏族人更是破例将赵省斋写入了族谱,对于孔氏这样的豪族来说,让一个外姓入族谱,千年来也就只此一人。
赵省斋是宣和十六年,才在柴桑开堂讲学,大梁学子趋之若鹜,更有孔氏子弟来听赵省斋讲夫子所著典籍。
孔氏祭祀结束后的第二天,赵文振邀着苏一尘,前去拜师。
赵文振从来福客栈的掌柜口中得知,赵省斋并不住在城内,而是在离柴桑城五里外的雁栖湖畔结庐讲学,学子则多住在城中客栈。
两人同趁一辆马车,由老董赶着,同行还有客栈的伙计,负责领路,往雁栖湖而去。
“明诚兄,我听赵省斋先生收教严格,以我之资恐难以入堂求学”。
赵文振听苏一尘这般说,知他是太过紧张,宽慰道:“夫子曾言有教无类,赵省斋先生想必更是如此,子启莫要自乱了分寸,就算被先生拒之门外,就当是到柴桑游览一回,能见到如此盛景,也不虚此行”。
忽又想起了什么,笑问苏一尘道:“子启莫非惦记着家中采茶之事?”
心事被赵文振看穿,苏一尘苦笑一声:“徐通判严令行《茶引法》,我苏家怕是所耗巨大,去岁又收了陆家几座茶山,就更加艰难了,我身在这里,怎能不急?”
对于苏一尘的烦恼,自己无法感同身受,只道:“子启大可宽心,《茶引法》要是在江州适行,家父也不会冒着革职之责,另行他法,到时候交不上朝廷贡茶,急的应该是徐通判才是”。
听赵文振一言,苏一尘如醍醐灌顶,如此看来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柴桑水系颇多,曲水石桥,参参错错,赵文振干脆将马车窗户上的帷幔取了下来,欣赏着一路的妙景,江州虽也有漾水河绕城而过,但和柴桑相较,江州像是一位粗糙的大汉,柴桑却像是一位袅袅婷婷的妙龄少女。
行过三四里,便见前面一道碧波,远处青山妩媚,湖边竹林森然。
来福客栈的伙计指着前面的湖泊说道:“那便是雁栖湖,先生草堂就在南岸,两位公子绕湖边青石路走,便能看到”。
赵文振给了伙计几个赏钱,谢过伙计后和苏一尘继续前行,青石路坑洼不平,马车颠簸的厉害,便将马车停在了湖畔林边,由大武提着束脩芹礼,步行去往草堂。
青草侵道,青石缝隙中更有竹笋长出,雁栖湖湖水清澈,浓浓春意沁入人心,竹随风动,静谧撩人。
行了数百步,便见竹林掩映中有草堂十余间,竹制的墙围在岁月中变的干黄,与屋顶的稻草俨然一色。
苏一尘指着堂前的一块牌子道:“明诚兄,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赵文振望去,只见牌子上写着“今日休学,明日复课”。
“少爷,不如明日再来,马车无人看管,恐被人牵了去”。
老董嗓门极大,惊的几只鸟雀从草堂屋顶扑愣愣飞了起来。
养了半辈子马的老董,只在乎马是否有恙。
“要不明日再来”
苏一尘也有了退意,赵文振看着草堂,门是开着的,但是自己第一次来,又是拜师,不好轻易冒犯。
立在草堂外,犹豫不定。
但听步履阵阵,从草堂内走出一书生模样的男子,面有不悦,道:“汝等何人,何事在此喧哗?”
赵文振看这人打扮,白衣抹额,丰神俊逸,看年岁和自己相当,身形也是相仿,眉宇间有一种静雅之气,不复多见。
上前行了一礼道:“江州赵文振求见赵先生,愿拜入门墙,受业解惑”。
苏一尘也拱手道:“江州苏一尘,同来拜师”。
这男子见两人言语清朗,不似粗鄙之人,还了礼说道:“在下孔知字子清,家师连日祭祀,甚感疲累,固今日休学,本不见客,两位远来,容我去禀明家师,二位且在此稍候”。
赵文振面露喜色,谢过孔知,便站在草堂前等着消息。
眼看日头已从头顶划过,腹中咕咕作响,仍不见孔知出来。
苏一尘心中有事,等了这多时候,更加的急躁,道:“几百里而来,等在这里这些时候,连门都进不了,真是高门难攀”。
赵文振虽没有说出口,但也有些急躁,主要是饿了。
又等了片刻,才见孔知出来。
“二位久等,家师刚醒,请随我来”
赵文振苏一尘入草堂坐定,苏一尘便急着道:“先生怎么没来,我等急着拜师,烦请催催”。
孔知瞪了一眼苏一尘道:“既来拜师就要有诚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