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墨,说说吧,现在我该怎么办?”、
东宫府内,年轻的太子殿下眼窝微陷,神情疲惫,几日夜不能寐让他精神不济。
张宝根挥退了左右侍奉,凑近了些,轻道:“卑职愚钝,又不能思明之处,还请殿下先赦无罪”
太子瞪了张宝根一眼,对他突然间的婆婆妈妈有点厌恶。
“恕你无罪就是,赶紧说吧!”
张宝根这才行了一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依卑职看来,史候爷和齐王其实都不可信,史候爷作为两朝老臣,太子理应倚重才是,但史候爷功劳太大了,大到可以无旨调兵出城,而且至今不受任何处置,殿下难道没有害怕吗?”
张宝根话语间透露出的寒气,让太子的脸上有了几分的精神,只是脸变的更加的煞白,像是大病初愈的人一般。
“殿下细想,这些日子来,可有谁说过此事?就连皇后…就连皇后娘娘也从未提过,相反,在朝臣中多有说史候爷谋略果决的,试想如果有一天史候爷做了其他什么无旨之事,其他的臣民会如何呢?”
张宝根顿了顿,等待着太子。
几声蝉声透过窗户,让此时的气氛更加的凝重。
忽然,太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突出,身体微微前倾,喝道:“他敢”
张宝根没有被太子的形容吓到,反而笑了笑。
“殿下,他真的敢”
太子无力的坐回榻上,听着张宝根似乎在理的说法。
“天下臣子,共有三大罪,功高震主必遭主疑,招杀身之祸,功高盖主,没有什么可赏赐,必会赐死,臣强主弱,难免会生出忤逆之心,主子也必生疑,自然也就活不长久,史候爷这三罪皆犯,殿下说史候爷该如何?”
“此次大梁与辽金之战若是大梁胜了,又该赏史候爷何物?官位爵禄,金银珠宝?”
“难道就不能功过相抵?”
太子有些激动,说出后又觉得自己说的有些欠考虑。
张宝根道:“殿下应是语急了,史候爷有过吗?在臣民的心里他可是挽救大梁的英雄”
太子叹了口气,张宝根说的好像不无道理,但是以他看来,史候爷无旨携兵出城已经是大过,就算在锦州建了功业,也是功过相抵,最多不治他的罪罢了。
“那齐王呢?”
张宝根看了一眼太子,摇头道:“卑职也看不清齐王的目的,从身份来说,作为皇室宗亲,这般危局下齐王本应如此,但卑职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又分不清”
“以后分不清的事就不要说了”
太子对张宝根模棱两可的话有些揾怒,看他眉头紧锁,显然是已经放在了心上。
“卑职遵命”
“夜深了,殿下赶紧歇息吧,卑职告退了”
张宝根退去,久久之后,闭目沉思的太子睁开了眼睛。
“他真做的出来”
……
如此之夜,未能入眠的不止太子一人,千里之外锦州之地,大梁军队驻扎的大帐中,史候爷的军帐还是亮如白昼。
松木大桌上是一张锦绢绘制的地图,上面已插了许多白旗黑旗,代表着大梁与辽金的兵力对比,以及此时所占之地。
从数量上看,两色旗子差不多,难分优胜。
将面前白色的旗子又重新摆了一遍,史候爷才坐了下来,深深的出了口气。
细看之下,白色的旗子与刚才位置略略变化,但从阵势上看,如一只在弦之箭,让人望而心生寒意。
“侯爷,休息吧,这样下去您身体……”
跟随史候爷多年的事务官忘记是第几次提醒史候爷休息了,可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像是帐里的烛火一般,越烧越旺。
“不妨事,睡不着,还不如考虑一下布防的事”
事务官端来一碗加了几样药材的茶汤,送史候爷服下,知道侯爷的脾气,也不再劝。
“能看出名堂来?”
史候爷见事务官盯着自己刚才摆的布防图看,笑着问了一句。
事务官挠了挠头,对于军中的事,他常自嘲自己百屁不懂,就知道侍候侯爷,侯爷也从不让他避嫌,这布防图让他看了自然无妨。
“我看着这黑色的旗子像是一头猛虎,白色的像是…像一只箭”
史候爷的眼睛里闪过不一样的神采。
“阿南,将你看到的全说出来”
本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事务官阿南看到侯爷鼓励的眼神,顿了顿道:“这只虎看上去很凶,但这里有道墙,还有白色的箭在墙后面等着,只是老虎一只箭是杀不死的,小时候村里伯伯打猎,可是射了好多箭才杀了一只”
阿南说完将茶碗端走,史候爷轻念着阿南刚才的话。
“没想到老夫戎马一生,今日却被一个大字不识的小子启发了,真是可叹啊!”
史候爷将白色的旗子分做六队,以不同的方向射向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