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郑府,随念骑上马便向城外飞奔。
那里才是今日的重头戏。
城西十里亭旁荒地里的枯树上,黎南已经百无聊赖得等了好一会儿,手里还拿着一把弓。这几日他日日出门,明里是花天酒地,暗里是探查贼匪老巢。
郑之焕此人人无大才,胸无大志,却在威慑百姓这件事上却很有天分。导致黎南在锦州城里几乎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恰巧前日里让他遇到了一个准备上山传消息的樵夫,才小有收获。
随念和夏月一人一骑,终于塌尘而来。
“我还当你失手杀了那郑家小姐,脱不开身了呢?”黎南一个鲤鱼打挺,从树上跳了下来,顺手将手里的弓,扔给了随念。
随念轻巧接住,白了他一眼,在马上撬了个二郎腿,吊儿郎当得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才是爷的作风。”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可不算本事。
在马背上吹了不少凉风,心里的那口浊气已吹散了不少。
“那正好,今日上山去,杀他个片甲不留。”说完,跃上栓在一旁的马,将马上的箭囊扔给随念,扬鞭而奔。
随念和夏月紧追其后。
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方才止步。面前是一片密林。
“下马。”黎南低声说道。
三人将马隐入林中。
黎南指了指密林的北面,“这片林子后边,是一条河,河水不深,但却有些宽,寻常的马根本踏不过去。那群匪贼,就藏在河对面的山林里。”
这么说,骑着马过去,无异于将自己暴露在贼人的视野中。
随念望了望四周,判断了下方位和地势,皱着眉头问道,“对面那座山,就是西成山最高的‘立云峰’?”
“是。”黎南也是一脸沉重。
“混账!”随念忍不住骂道。
云峰是西成山的制高点,上面设有军用的瞭望台,以日日监视秦征国之举动。然而锦州现在却失去了对立云峰的掌控。也就是说,如果这伙匪贼要是抱了通敌的歹心,那这事,就不只是锦州闹匪这么简单了。
郑之焕作为一城之主,不可能不知道瞭望台已易了主,可仍然毫无作为。领着朝廷俸禄,却行如此荒唐之事,真叫人恨得咬牙切齿。
“在这儿骂有什么用,等剿了匪,让你家王爷将他下到大狱去。”黎南撩起袖子。
提起那人,随念心中憋闷又起,闷闷嘀咕道,“我家王爷可别等不及,中了人家的美人计。”
黎南扬眉,“不能吧,宁安王瞧着也不像是色中饿鬼啊,这么不挑食?”
随念提起拳头就是一顿捶,直捶得黎南龇牙咧嘴。
还是正事要紧。
“今日可不是来剿匪的,咱们是来诱敌的。且记住了。”随念说完,提气向北面飞掠而去。脚尖轻点,如燕鸟般在林间穿梭。
夏月和黎南紧随其后。
立云峰半山腰上,守卫便多了。
“昨日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摸到了此处。再往上走,守备便密了。”黎南轻声说道。
“那今日我们便把蛇都引出洞来。好了,你且回去。”
黎南此来的任务,是带路,然后回锦州城演一出“宁安王妃负气出走,迷失山林“的戏码。但此刻他听了随念的话,却有些踌躇。
随念本已抬脚,却见他停住未动,知他放心不下,忍不住说道,“你去得早一刻,我和月儿便少一分危险。”
咬了咬牙,黎南只得动身,“护好自己,等我!”反身朝来时之路奔去。
距离山顶越近,戒备越严。在靠近山寨时,两人终于被瞭望台上巡视的匪兵瞧见了踪迹。值守的匪兵刚要发出警示,便被一箭封了喉,身子从台上直直坠了下去。
随念收回放箭的手,低声轻喝,“散!”
夏月和她,便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继续向寨中奔去。
一路箭无虚发,逐个拔了白罗寨的制高点。两人的行动便利了不少。
赵穆在房中听到外面喊声震天,刚出门想看个究竟,便有人慌张来报,“当家的,当家的,有人闯寨!”
“何人闯寨?”
“不知。”
“对方有多少人?”
“这,也不知。只是寨子腹背受敌,来人想必不少。”
赵穆听得心头火起,一脚将来人踹翻在地,骂道,“废物。”回头取下房里挂着的两把大刀,大步向寨子前头赶去。
一路向前寨走,一路心惊。
闯寨的人里头有个精于箭术的,弟兄们被吓破了胆,瞭望台上,已无人敢立。
赵穆领着十余个亲信,拿着弓,亲自登上寨子最前头的两个瞭望台,终于看到了人。
只看到两个身形飘逸的女子。只两人,就胆敢闯了他的寨。赵穆心中既惊且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