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一直陪着她。骞泽,如果她心里念着你,她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叶骞泽仿佛又回到了老僧入定的状态,口不言,耳不听,万事与己无关。
向远心里的火苗开始往上冒,他这个样子,让她又难受又心酸。她拽起叶骞泽的手臂,不由分说拖起他,“走,跟我走。”
他仍不肯动。向远的声音微微地颤抖,“叶骞泽,你还记得,你让我嫁给你的那一天,是怎样拖着我走的吗?如果你脑子里除了这个骨灰坛,还记得一些别的事情,现在就跟我走!”
叶骞泽终于松动了,不再抗拒,任凭向远拽着他,磕磕绊绊地出了寺门,上了她的车。
“我们回家……你别这样好吗?”向远一边发动车子离开,一边看着身旁副驾驶座上行尸走肉般的这个人,茫然不知所措。窗外的景致在夜色中瞬间擦过,那些城市的霓虹成了黑夜中浑浊的一条光线。
向远看着前方,“你不是说,从今往后,我们要好好过的吗?你说过的,骞泽,你忘记了?”
他的视线却在窗外不知名的远方,“我有什么资格好好过?”
“那我呢?我是你妻子,我该怎么办?骞泽,叶灵死了,你难过我知道,可全世界为她陪葬你才甘心吗?你为什么不想想我,就算我求求你了,你哭一场,哭过之后就好好过日子行吗?”向远忘了她的文件,忘了她的目的,她不是无所不能的女强人,只是一个哀伤的妻子,坐在心越飞越远的丈夫身边,唯愿可以将他低声唤回。
向远看到叶骞泽用力地侧过脸去流泪。她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他却一点点地抽离,“对不起,向远,对不起……”
向远的手张开,又在虚空中握紧。她笑了笑,在后视镜中看到自己,都觉得有些凄惶,“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叶骞泽,你说过你不想伤害任何人,难道我就不是人?”
“对不起……”他还是这样一句话,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疲惫无限延伸。
“我讨厌你这句话,我讨厌你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别逼我说你不想听的,你现在觉得她比全世界都重要,可她活着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你为什么不带着她远走高飞,为什么要娶我?”向远稍稍仰了仰头,车已经驶入了闹市区,这城市的夜晚太亮,太亮了,亮得人的悲伤无处容身。
“她都烧成灰了,你要有血性,就随她去死,要不,你就好好地活!否则我看不起你,你是个最无耻的懦夫!”
她问自己,向远,你该怎么办呢?这一路山山水水地经过,你以为什么都难不住你,可是,该求的已经求过了,再难听的话也说出了口,在这个男人面前,你还能怎么办?难道你要跟他一起掉眼泪吗?眼泪是最虚伪无用的东西,你看不起它,可你现在不也是一样软弱?
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度过这一关。向远不敢动弹,眼泪落地,就等于承认了她在悲伤面前的束手无策。
“别让我觉得嫁给你是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
叶骞泽把一张泪痕满面的脸转向她,这张脸是那么陌生,“对不起,向远,我没有办法了,是我的错,我下辈子还给你。”
向远终于听到了自己的一声哽咽,所有的话语都支离破碎,“不,不,不……这辈子就够了,就算真有下辈子,我也不想遇到你了。骞泽,要还就趁这辈子,趁我还在你身边,你抓着我的手好吗……抓着我的手,你看,它才是有温度的啊。”
他抬起了手,最后却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良久良久。
向远说错了,她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手上的温度,她缩了一下,绝望的力量太过霸道,心轻易就寒彻了。她哆嗦着从身上掏出那个染过血的断颈观音,紧紧地将绳子抓在手心,烙痛了自己。
“执执念而死,执执念而生……她已经死在自己的执念之下,你就步她后尘?”
叶骞泽看见了那个耀眼着的碧绿观音,眼里终于有了活意,“原来它在你这里,给我,求求你给我……”
向远笑了一声,“好。”然后一咬牙,就将手上的东西从打开的车窗往外狠狠一掷。
叶骞泽静静看了她一眼,没有半点迟疑,没有半句言语,松开安全带,反手打开车门,就从行驶中的车子里扑了出去。
向远连叫喊都来不及,犹如噩梦惊魂,她急踩刹车,尖利的刹车声和后面一连串的碰撞声入耳惊心。她打开车门的手反而稳了下来,稳得如同她的脚步……她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近扑倒在马路上的那个人,他是幸运的,后面紧跟着的车辆,没有一辆与他相撞。饶是如此,巨大的摩擦力还是让他伤痕累累,一身是血,可他还在匍匐着,徒劳地满地搜寻那个不知去向的观音。
热闹的中山大道,这个城市最繁华的中心,车水马龙,灯火如昼……向远却觉得很安静,安静得过了火,就连从后面车辆里下来的车主,还有渐渐围上来的旁观者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