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主要是耕田犁地这些重活。每每想起父亲一生乐观纯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却这么早早地就这么病死了,心中很是难过和费解。
夏末秋初的高山屯,山珍野味很多,特别是马蜂窝。屯里的人日子过得苦,常年没有肉吃。所以马蜂蛹便是最好的肉了。别户年经力壮的人,都经常到山上去打马蜂回来,让家人大饱一餐。马蜂种类很多,有大有小,有地里的,有树上的,有凶猛的,有温和的。绝大多数都是非常凶猛的,弄不好能把人蜇死。所以打马蜂都是年轻力壮行动方便的人才能干的活。像向杰父亲这样双腿残疾的人只能是“望蜂兴叹”了。可是看到自己的一群儿女,经常到别人家去蹭吃马蜂,向瘸子心里不好过,就想着一定要打一次马蜂窝,让自己的儿女们也能一次吃个够。于是他就把目标放在了一棵枫树上的白脚蜂。他知道,白脚蜂是所有马蜂当中最温和的一种。如果是别人,就得在晚上,带上长长的竹竿,竹竿头包好了布,浇上汽油,悄悄地爬上树去,在竹竿能够够得着的地方,点燃火把,迅速地伸到蚂蜂窝下边猛烧,在马蜂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一把火就把马蜂窝给烧了。这样就可以把蚂蜂窝带回家了。但是这些都是向杰父亲不可能做得了的事情,因为他腿脚不便,爬不了树。他只能另想办法。这一天,他在这个白脚蜂的大树底下转来转去,转去转来,想了整整一天时间。开始他先用手拍一下大树试探马蜂,树上的马蜂马上就冲下来了一大群,向瘸子赶紧跑。白脚蜂只是冲到树底下,看不到人,就回窝去了,并没有追过来。向瘸子又过去拍了一次,然后又跑,如此十几次之后,白脚蜂再也没有冲下来了。于是向瘸子决定大胆的试一试,等天黑,砍树。
累了一天,他回家把饭吃饱了,再回来砍树。
终于等到天全黑,外出的马蜂都回了窝,向瘸子就开始砍树。先砍一斧头,然后迅速的离开。有一小部分马蜂冲了下来,没看到人,然后又回去。他试了第二斧头又离开,还是有一小部分马蜂冲下来。如此试了几次之后,马蜂再也没下来了。于是他就慢慢地砍,砍了大半夜,终于把树砍倒了。
树砍倒之后,马蜂都没散去,不能去取,向瘸子就回家睡觉了。第二天晚上,他让向杰带着火把去收马蜂窝了。这次一家人终于可以吃一顿饱的马蜂蛹了。
父亲永远是孩子们心中的大山,是孩子们的依靠,是孩子们最亲近的人。如今突然离去,留下一群大大小小的儿女,一个体弱多病的老伴和一个年迈的老父亲。这个家失去了依靠,失去了最亲的人,这种情况,非常少见。
这种痛苦一直折磨着向杰,让他感觉到这日子暗无天日,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
向杰白天干活,晚上照顾爷爷,给他喂饭,换药,换衣服。
爷爷毕竟已经年老体衰,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一天天的加重。
半年后,也就是大年初五那天,向杰正在给爷爷喂汤,爷爷有气无力地说:“杰,我刚做了个梦,梦见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路上有很多很多的人。”
向杰听了,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他曾经听别人说,病中的老人如果做梦去什么远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灵魂已经走了,人也就要离开人世了。
爷爷继续说:“我年轻的时候让人算过命,说69是我难越的坎。我今年刚好69了,怕是挺不过去了。我知道你想读书,但是我们家这种情况,还是不读了吧。我走了以后,你要娶个媳妇,做活养家,生几个孩子,继承香火,传宗接代啊。我们向家,自迁来到这里以来,代代单传,直到了你父亲这一代,才生了你们四个兄弟。有了你们,我也就可以放心地走了。我死了以后,要把我葬在香樟坳,那个地方我找人看过的。”
爷爷生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墓地穴位。听了爷爷的话,向杰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于爷爷说的不读书,向杰没有表态,只是嘴里不断的嗯嗯,算是答应了爷爷。毕竟,读大学是他的梦想,也是爸爸的遗愿。在家里做农活,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那天晚上,受病痛折磨半年之久的爷爷还是走了。或许,离开人世,对于饱受折磨的爷爷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因为家里真的是穷得一无所有,所以爷爷的丧事一切从简。超度那天,也还是那些最亲的亲戚们都来了。
旧痛未愈,又添新伤,半年内痛失两个至爱的亲人,向杰深受打击。他一直想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么多的悲痛、苦难和打击?从此变得郁郁寡欢,不苟言笑,判若两人。
连续死掉了两个男人,两个依靠,本来就贫困至极的向家就剩下一群孩子和一个体弱多病的母亲,日子过得如雪上加霜,向杰的大学梦如何实现,他的人生路又在在何方?不得而知。
这段日子,向杰唯一的乐趣就是给在省城读大学的杨立万刘小伟五哥向导等人写信回信,向他们倾诉自己的迷茫和无助,他们也都及时回信,开导让向杰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