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的指令,带着剩下的助手,往来路方向摸去。
当他钻出灌木丛,扑向山道另一边的密林时,他听到那蛇蝎美人的焦急呼喊:
“鱼、鱼儿,快、快出来,往这、这边跑了!”
峡谷方向上的嘈杂人声,也越发近了。
山本二人不敢回头,跌跌撞撞地奔向密林深处。
眼见山本等人就要消失在浓密的绿色丛林,俏飞燕急忙撂下空仓的花机关,一边倏地立起脆声叱道:“傻鱼儿,快,快出来,打呀!“。说着,她一边从腰间抽出大镜面匣子枪,双手持着,向前瞄准。
岂料情急之下起身过急,刚才本已崴伤了的右脚踝剧痛陡起,让她差点儿摔倒。
好容易稳住身形,她再次透过茂密的枝叶间隙,向前探看,目标已消失不见。
峡谷外面的众人闻声赶来,牛二和鸡窝本来冲在前面,但架不住腿脚不便的朱得水高声嚷嚷,两人只好返身回去,身强体壮的鸡窝不由分说,将朱得水一把背起,大踏步便走。
牛二乐得清闲,快步跟上。
不久,密林深处就枪声大作,众人愈发焦急,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大声呼喊,匆匆赶来。转过山道,见到谢宇钲和俏飞燕在前,牛二正欲呼喊,却被鸡窝背上的朱得水扬手止住了。
众人抬眼仔细看时,差点儿惊掉下巴。
只见两人纠缠在一起,身穿白衬衣黑西裤的谢宇钲,似是要向前方追击,却被俏飞燕一把揪住,谢宇钲本能地反制,攥住她的手腕,一下子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相闻,谢宇钲回过神来,首先松开了手,俏飞燕明艳的脸颊上腾地升起两朵红云,正要松手,却听得身后动静,回头见众人来到,忙又避嫌似地拍了拍手,好像手上沾了什么灰尘似的,同时讪笑道:
“别怕鱼儿。你、你看,大伙这不到了么!”
她这话一出,下巴扬起,似有鄙夷之意,倒好似刚才谢宇钲畏缩不前、不敢追击似的。
谢宇钲闻言一怔,对她的小心思自然瞬间明白,不由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几个匪众早将两人表现收入眼底,见谢宇钲胸襟上的一粒扣子脱落,衣衫很是凌乱,俏飞燕的神情虽然马上就恢复正常,目视前方,似在搜寻敌人的踪影,但她桃腮羞红,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再看看谢指挥脸上神情,并无半点尴尬之色,心下不禁又是佩服又是忧心,一个个心道:这谢指挥不愧是谢指挥,这俏掌盘也不愧是俏掌盘,都这时候了,还有这样的好兴致。只是,看谢指挥这模样,只怕早已见多识广、游刃有余了,要是到头来负了俏掌盘......
谢宇钲见众人来到,自然大喜过望:
“哎,牛二哥,鸡窝哥,你们来啦,那还愣着做什么?东洋鬼子就要跑了,大家伙快追呀!快,快呀!”
众人闻言,不由一惊:“东洋鬼子?”
平时,他们虽也听说过九一八事变,知道东洋鬼子进占东三省,知道东洋鬼子在上海挑事……每当听到这些时事新闻时,众人虽义愤填膺,但始终觉得离这罗霄大山很远,离自己很远,万万想不到这远在天边的敌人,现如今都潜入山寨......难道,东洋鬼子都已经打到江西,打到山外了么?
一时间,众人又是震惊,又是激愤。
“兄弟们,日本亡我之心不死,妄想侵占我国,现在又来窥我山寨,婶可忍,叔不可忍,大家跟我冲啊!”谢宇钲扭头便跑,不想旁边倏地又伸来一只纤手,将他一把揪住。
这一挣一扯之下,衬衣扣子崩掉两粒,直接敝了开来,谢宇钲再也忍不住了,气恼地回头瞪去:“干什么?”
这一下,开山竖旗、名满罗霄的俏飞燕,终于再也控不住场,像个做错了事正受长辈训斥的孩子,先是被吓得傲人的身形一缩,过了一会儿,又畏畏缩缩地抬眼窥着他的神色,抖抖索索地伸出手,想要替他掩上衣衫。只是,那双皓臂伸到半途,又忽觉不妥,一下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那样硬生生在谢宇钲面前止住,在旁人看来,她那两只纤纤玉手,倒像极了要去捧谢宇钲的脸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这当儿时间似也当场凝住。原本就泛上红晕的俏丽脸庞,瞬间变得一片酡红,好像是春光里头那漫山遍野的映山红。片刻间,只见她终于缩回了手,螓首低垂,声音如同蚊蚋:“鱼、鱼儿,我、我的脚崴伤了,你、你背我!”
她此语一出,周围一下子变得落针可闻。
最先回过来的,是牛二。他先是若无其事地向前探看了一下,然后,扭头对众人朗声道:“这鬼子定是骆屠户的奸细,刺探山寨来了!大伙快追!万万不可让他们溜了。”说着,他将手中左轮一挥,领头向前跑去。
“走,快追!”朱得水像骑马似的骑在鸡窝肩头,他本一直保持着两手端枪向前方警戒的姿势,从始至终,对眼前的尴尬场面都好似压根儿没看到,这会儿见牛二领头上前,便也两腿一磕,像催马一样示意鸡窝,快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