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冲!快冲!谁敢停下,就地斩杀!”一个穿着棉甲的戈什哈大声的吼叫着,他赶羊一样的把绿营鸟枪兵往前面赶。
阿桂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宋逆火枪射程远,那就不能排着阵型慢慢上去,满吞吞的挨枪毙谁也受不了啊!
一个身材矮小的河南绿营鸟枪兵眼睛转了几转,双脚抬得老高,但就是没怎么向前迈。
“你特么的找死!”穿着棉甲拿着云梯刀负责督战的戈什哈,一下就发现了这个家伙,他怒吼着一把将他扯了出来,然后一刀就捅进了这个鸟枪兵的腹部。
本来是想耍点小聪明的鸟枪兵一时间并未死去,因为戈什哈故意没捅要害,就是要用他的惨状,吓唬其他偷奸耍滑的人。
鸟枪兵捂着肚子凄厉的惨叫着,附近绿营兵们一看是真会直接杀人,赶紧加快了速度。
这样的情况到处发生着,不断有人被揪出来就地捅翻,其中甚至还包括了把总这样的小军官。
每个方阵间隙负责督战的戈什哈都是各个满洲大员的亲随,他们可不管你什么把总不把总,阿桂下令了,就算是参将、守备,照砍不误!
不过顶在最前面的,不是绿营的鸟枪兵,而是丢了广州城的原广州驻防八旗和广东督标残余。
朱珪被俘死于惊惧交加,德泰被叶开下令处决,唯一的漏网之鱼广东布政使达尔吉善,则被阿桂在今天早上杀了祭旗。
剩余的这些猪嫌狗不爱的广州驻防八旗旗丁,现在也没人拿他们当旗人看了。
周佳.文祥就其中之一,他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从镶白旗的佐领变成了罪人。
家人没有了,据说早已全被宋逆坑杀,属于旗人的饷银没有了,甚至连吃饭都是问题,今天早上的大馒头他一口气吃了四个,这是他快一年来,吃的最饱的一次!
很快就两百米了,顶在最前面的一千余原广州驻防八旗旗丁和两广总督镇标残兵们都嚎叫了起来,他们手里就只有一把单刀和或者杆不都直的长矛,完全就是用来送死的炮灰。
一发铅弹飞过,他身边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连惨叫都没发出,灰白的脑袋猛的一甩,就没了动静。
周佳.文祥认识他,这个老头是镶黄旗的协领,按照规矩,广州将军、副都统等,都是由北京城的皇上指派的,协领就是本地驻防八旗能得到的最高官职了。
老头家原来很有几个钱的,还悄悄在外边娶了个青楼红姑做小妾,周佳.文祥曾经很是眼热了一阵子的,可惜现在什么都没了!
“当!”一声清脆的响声,他身前一个穿着好看棉甲,带着避雷针头盔的旗丁,如同被来自虚空的铁锤锤了一下一样,整个人离地飞起,随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避雷针头盔的前额处,一个硕大的黑洞正在往外冒血。
这个人,周佳.文祥也认识,是他的一个远房堂伯,是他们镶白旗的防御,平日里三句话不离周佳氏祖先杀汉人的豪勇,现在,他终于穿着祖宗的盔甲,被汉人打死了!
“没了啊!什么都没了啊!没活路了啊!”极度的紧张和恐惧,把周佳.文祥逼得快疯了,他扔了手里无用的烂刀,哭嚎着往前边冲去!
“作孽啊!老祖宗享福,我来受罪啊!”
旁边一个汉军旗的旗下汉也跟着哭喊了起来,比起周佳.文祥这种正宗旗人,他们这些旗下汉的日子更苦。
虽说旗人是国养,不干活就有俸禄拿,但那也要看是个什么养法,旗下汉们每日才得米一升半,每月得银五两,看着不少了,但这可不是给他一个人的,是给他一家子的。
而且旗人规定是不准干其他营生的,也无事不准出满城,第一次出去罚银,第二次鞭十,第三次鞭三十,第四次直接斩首。
这些旗下汉,俸银,俸米养活不得家人,又不准出去找活计,一大家子就被困在满城等死,说实话,虽然不用干活,但完全是半饿的状态苦挨,还不如有几亩田的自耕农!
一阵大风吹来,呛人的烟雾中,他前面旗下汉身上的破单衣被吹掉了,露出了满背的鞭痕!
“啊!啊!我不想死啊!”周佳.文祥猛地一声大哭,他崩溃了,转身就要往回跑,他这一跑,那个旗下汉也看见了,他也跟着周佳.文祥往回跑!
“噗呲!”一道寒光闪过,旗下汉的黑黑头颅飞得老高,又粗又长的辫子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在空中摆动着,旗下汉脸上的表情没有惊恐,也没有不甘,反而带着一股讥讽般的解脱意味。
“临阵脱逃者,死!”闪亮的刀光又向着周佳.文祥砍来,文祥惊叫一声坐倒在了地上,涕泪四流!
终于要死了吗?一股极度酸麻的感觉袭来,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绑住了一样,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砰!砰!”两颗铅弹,一前一后击中了砍向周佳.文祥的戈什哈,黑黑的污血一下就从戈什哈的嘴里涌了出来,他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