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不生气,可看范贵适的白胡子乱斗抖的样子,显然给气得不轻。
他口中的反派指的是叶明朝廷最近派下来的一场政治任务,那就是为北美土著是殷商后裔造势,中枢内阁下达了皇帝的圣谕,要求个大学拿出切实的证据,要详细的考察、考古,证明北美土著就是殷商后裔。
不过这种宣传嘛,肯定还是还要讲究一下手段的,你要直接上来大战旗鼓的宣传,全国上下口径统一,他只要不傻,就知道这定然是有猫腻的,所以呢,需要选一家来当反对派。
不过这反对派很不好当啊!你要是反对的无力,人家肯定明白你是在放水,但要弄狠了也不行,因为北美土著是殷商后裔云云,这很有些站不住脚,你要是发力发猛了,把正方给弄翻了,那还得了?
所以这个吃力不讨好,又还要极为讲究分寸的事,压根没人敢接,于是内阁就让从礼部分离出来与国子监合并而成的国民教育部来定,国民教育部当然也不会当坏人,于是就搞了个公推。
这就把义信大学给害苦了,兴都虽然工业发达,又是叶皇帝的龙兴之都,可是呢,由于偏处东南加上原本是安南之地,所以经济和教育上有地位,但政治上的地位却渐渐没落了,加之隔得远,等义信大学代表到达京师应天府后,就已经被以东林大学挑头的东南学派们给安排了。
他们真心实意的给义信大学一顿吹捧,只把义信大学的代表副山长给吹的晕头转向的,顺顺利利的就让他们成了持反对意见的反派,其余大学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朴素情感也跟着顺水推舟了一番。
义信大学四个副山长之一的陈文纪吃了一口虎皮鸡爪后就叹了口气,这位原本是广顺巡抚,不过干了三年就因为身体原因退了下来,随后就被范贵适给请到兴都,当了义信大学的副山长。
“范翁,依在下看来,今次成了反派,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义信大学长于儒学与文史,虽然东林大学等处于江南文华之地,但实际上对于新儒学和新百家,他们的理解是不如我们的,因为这是陛下当年为我校注入的学魂,推陈出新、与时俱进也是我校立校之本,今次报纸辩论,如果我们应对得当,说不定反能成为我校大放异彩的好机会。”
“陈翁说的有理,我等偏处南疆,在中原露脸的机会不多,这确实是一个展示我义信学子风采的好机会!”
陈文纪说完以后,另一个副山长,前大学士府首席大学士吴时壬的儿子吴开典也附和了起来。
听到这些,范贵适的脸色好了那么一些,可话是这么说,处理得好那肯定是大大的长脸,可要是处理不好,那丢脸也会丢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脸色稍霁的范贵适没想到,陈文纪的下一句话就捅到了他的心窝子上,也是范贵适最不愿提起的话题上。
陈文纪阴沉着脸拿出了一张画在宣纸上的表格,这种后世玩意也是叶皇帝带来的,因为好用,所以叶明帝国各大学都在用。
“今日既然大家都在,我就想跟范翁和大家说说以前不愿意说的事,这张表格是我义信大学最近五年的招生统计,可以看见的是,我校的录取分数,从最开始最低录取为六百六十分,到了今年,已经降到五百八十分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招收到的学员质量是在不断下降的,而且不是某一年突然下降,而是呈每年递减的趋势!
什么是我义信大学最大的危机?不是江南学派和岭南学派之争,也不是新旧儒学之争,而是我们兴都虽然号称第五京,但实际上在政治上越来越被边缘化了!
说直白点,兴都这座城市,已经无法支持义信大学这块金字招牌了,看看复兴大学吧,老夫就是广顺省顺化府人,我是看着复兴大学怎么在顺化被建起来的,更看着从顺化走出去了多少能臣猛将!
可是现在呢,复兴大学已经在申请整体搬离顺化,全部到南京承天府去了,顺化的本校将会变成一个单纯的研究机构,究其原因,就是顺化太过偏远,成不了复兴大学的助力不说,反要拖其后腿!
今日之顺化,就是明日之兴都,范翁、诸位,宜早作决断啊!
上海府乃是朝廷一等一的繁华之所在,也是交融荟萃之绝佳宝地,更靠近京师兼蓄苏浙赣皖之精华,我义信大学只有壮士断腕搬到上海府,才能重新立于全国大学之巅!”
好家伙,这位原来是个投降派啊!嗯!其实呢,也不算是投降,兴都这些年的行情其实大家都是清楚的,虽然是全国有数的工业城市,但确实已经支撑不起义信大学这种规模的大学了。
恒福瑞酒楼中,尴尬的沉默过后,接着纷乱的交头接耳声就响起来了,脸色肃然甚至不满的,是建校就在的老人,面带向往的,多是新来的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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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大学整体搬迁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义信大学又开始了风吹草动,但这对于叶开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他会同意复兴大学搬迁,那是因为广顺的顺化府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