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偏厅,郭大全一屁股坐进圈椅中,轻轻舒了口气。
这一放松,一阵疲惫涌上来,只觉心力憔悴。
清哑扶着吴氏胳膊在上首坐了,扭头看见大哥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疲惫,心中一动,对细妹低声吩咐了一句,细妹便出去了。
郭大有和蔡氏妯娌两个也分别坐了。
清哑便问蔡氏道:“大嫂,你是不是也怀疑大哥?”
蔡氏看着小姑子黑黝黝纯净的眼眸,张口结舌。
吴氏、阮氏和郭大有“刷”地将目光都转向她。
蔡氏慌乱否认:“没,没有!我不晓得呀!”
清哑道:“那你匆忙回来做什么?又不跟大哥一道走。”
蔡氏无言以对,目光闪烁,不敢正眼看婆婆。
郭大全忙道:“小妹,你大嫂……”
清哑没理会他,依然对蔡氏道:“夫妻间要相互信任。我们家开坊子有几年了,买卖有多难做你们也都看见了,不是把布织出来拿去就卖这么简单的。我们起步晚,底子薄,大哥在外应酬官场上的人和商场上的人,累的是心!再把这些事去烦他,心情怎么能好……”
别人就看见郭家挣钱,哪里知道这其中的艰难!
清哑作为现代人,虽然接触社会少,那也比眼前这些人看的多。郭家目前已经是规模很不小的家族企业,全家也就郭大全能独当一面。郭大有也不错,可惜他身负研究织机的重任,便不能像大哥一样,以免分散心神;郭守业乃一家之主,总不好使唤老爷子干这干那;郭大贵两口子也就能干些实在事;吴氏和阮氏算精明的了,可也有限,管郭家内宅和西坊已尽全力;蔡氏不用说,也就抵一个管事用。郭大全既要总揽经营,又要经管与同行合作事项,还要应酬官商,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他又是没念过书的,压力可想而知。
清哑不善经营人事,却深知大哥的艰难和压力。
她在老宅那边等冬儿生产的时候,听说了当时情形,对于蔡氏怒冲冲归来,跟大哥回去一趟后就转了态度,心知肚明:定是大哥哄劝好了她。按理这事解决了,她不该再插嘴,毕竟是哥嫂夫妻之间的事,但她以为这事不是私密事,应该慎重告诫蔡氏。
郭大全听见小妹说“累心”二字,眼眶一热,喉头发堵。
蔡氏本就惭愧,听了清哑一番话,更垂头不语。
这时就听吴氏沉声叫道:“老大媳妇!”口气很不满。
她慌忙站起来,嗫嚅道:“娘,我不该听人瞎说……”
一面抬手就抹起眼泪来,半点没有之前的泼辣风采。
郭大全平复了下心绪,打圆场道:“娘,我先说过媳妇了。她就是这个急脾气。也是那些人碎嘴,喜欢嚼……”
清哑疑惑地问:“大哥每月也不回来两趟,就回来也不常见冬儿。倒是二哥,我们每回弄出新样子,都要请二哥捣鼓织机,一待就是半天。怎么没人传二哥和冬儿的闲话?”
郭大全脑中闪过一道电光,看向蔡氏。
跟着,目光又转向阮氏,再看向郭大有。
郭大有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大哥。
吴氏恨恨道:“说你二哥有什么用?你二嫂那是好哄的!”
阮氏不好哄,蔡氏容易撩拨!
蔡氏反应过来后,气得浑身发抖。
妯娌三个,独她被人当傻瓜,这脸上如何过得去!
正要爆发,忽见郭大全瞅她,只好生生忍下。
郭大全道:“小妹说这话,那是为了你好。你好好想想,气有什么用。气一场,下回还是一样,不白说了!”
吴氏也道:“老大媳妇,你也别气。人家就是晓得你这个炮仗脾气,才专门对付你。那你更要改呀!你小妹说的对,你男人不容易,往后你要多体谅他些,别听人传三句话就跟他闹。闹烦了,没事也有事了。出了事,不但你男人丢脸,你儿子那么大了,也丢不起那脸面!”
蔡氏哭道:“媳妇晓得了。”
郭大有夫妇没有插话,怕她难堪。
这时细妹和一个丫鬟用盘子托了几只青花小碗进来,每人面前放了一碗。碗里是果酱一样的酸甜浓汁,有桑葚味儿的,有枇杷味儿的,都是新鲜时令果汁。
清哑道:“多吃些这个,能消除疲倦。”
大家便知是她叫预备的了,笑着吃起来。。
郭大全三口两口吃完,又和郭大有附耳嘀咕几句,然后对吴氏道:“娘,我跟媳妇还有些事,先过去了。”说完拉着蔡氏走了。
他两口子又去对岸,叫人把刘虎从羊圈提出来,又痛骂一顿,然后在坊内宣告:待刘虎身上的官司了结后,他和冬儿都要辞退。
一时间,这事传遍全村,都道郭大爷发怒了!
清哑卧室,她主仆正收拾东西,吴氏也在旁指挥。
这时,郭三婶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