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睛一看,原来石头上坐了个人。
那人也看见了她们。
忽然,他跳下山石,快步朝她们追过来。
细腰立即上前一步,和清哑并行。
那人来到面前,是个少年:头戴莲形白玉束发冠,身穿暗红圆领云纹团花箭袖,腰系金黑二色编织的梅花宫绦,又悬一弯月玉佩,面容白皙,眉目俊朗。
带路的小丫鬟双眼发亮,直冒星星。
“方二少爷!”
清哑微诧,不知方则要做什么。
先前在顺和堂没细看,这时发现,与去年初见他时相比,少年长高壮了不少,面上少了些阳光明朗,多了份沉稳含蓄,显成熟了。
“郭姑娘!”
方则在三步开外停下脚步,冲清哑见礼。
清哑微微颔首,也不言语,等他说来意。
方则也看着她失神,一时两人都无言。
清哑见他无话说,举步便走。
方则急忙道:“姑娘请等等。”
清哑停下,问:“方二爷有什么事?”
方则犹豫了一下,道:“在下有话对姑娘说。”又扫了细腰等人一眼,道:“请她们暂退片刻。可方便?”
不等清哑回答,细腰冷冷道:“你说呢?”
方则脸“刷”就红了,却没有退缩。
清哑又问:“什么事?”
什么事不能当着她们面说?
真有这样的事,她也不会单独听他说。
方则看出她心意,咬咬牙,对那小丫鬟道:“你且去前面等候。”
这是留细腰细妹在场了。
小丫鬟乖乖道:“是。”
又对清哑道:“我在前面等姑娘。”
然后匆匆跑开来。
这里,方则在细腰细妹虎视眈眈下,艰难开口:“我大哥虽然曾是谢家未婚女婿,但从未对姑娘做过昧良心的事。”
清哑疑惑:他拦住自己,就是告诉这个?
见她不言语,方则急了,以为她不认同。
他又道:“当年江明辉和谢吟风的事,不能怪我大哥。”
清哑沉默一会,道:“都过去了。”
江明辉已经逝去,还提干什么!
方则深吸一口气,道:“郭姑娘,我今日找姑娘,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姑娘:你一直憎恨厌恶的人,也许对你是最真心的;和你笑语晏晏的人,也许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真诚。日久见人心。姑娘冰雪聪明,总有一天会知道。——”说到这停下,漆黑的眸子隐泛水光,声音有些黯哑——“我方家从未帮谢家对付过郭家。我大哥更是为此和谢大姑娘生了嫌隙,里外不是人,最终退亲……”
清哑暗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然她见少年神色悲恸,没有说出来。
她还道:“郭家没有怪方家。”
方则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她的回应。
他激动地追问:“真的?姑娘真这样想?”
清哑点点头,“真的!”
方则欣喜地笑了,一脸灿烂。
清哑看着他,不由想起前世坐在书屋里,每天看那些进出学校的花季少女和阳光少年,无论说笑还是打闹,都充满青春的朝气,带给她岁月静好的幸福感触。
方则,就像他们一样。
“当年,大哥虽不觉得自己做错,却一直内疚。”
方则又提起当年那桩事,比他大哥还耿耿于怀。
清哑点点头,道:“我知道。”
这点她当时在谢家就觉出了,倒是作为当事人的谢家和江家,不但没有愧疚,反而从此仇恨她、仇恨郭家;她自己也可笑,看见方初就膈应,对罪魁祸首反没那么恨了,想来也真奇怪。
方则继续道:“大哥一直劝阻谢大姑娘。”
清哑没有接话,又点头。
方则又道:“大哥退亲时,对父亲母亲说,这是他和谢大姑娘之间的事,半个字未提姑娘。外面流言是有心人传播的。”
清哑又点点头,一面心想:“这孩子到底想说什么?”
方则眼中爆出明亮光芒,道:
“大哥曾说姑娘很特别,果然不错!”
“大哥其实人很好!”
“他很有担当,若非绝大缘故不会退亲。”
“大哥待我和妹妹很好,对爹娘也孝顺。”
“大哥很有信义,若不然,也不会被出族后还有那么多朋友关切他,就因为他人品信誉出众。”
……
细腰看着少年努力鼓吹自己大哥,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想要拦阻他和清哑说话,又没有由头,清哑听着呢。
清哑也觉这孩子奇怪,这到底是闹哪样啊?
松柏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