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聂尘奔波于李旦府邸和市集之间,处理完了那十五担白丝。
在靖海商行的经历帮助他很轻松的料理了这些琐事,如施大喧和洪升所言,那点白丝根本用不着从李家的仓库中运到店铺里,就被守在李旦商行门口的倭人商贾们收购一空。
十五担白丝的利润有一倍的暴利,转眼之间,聂尘手里就有了三千多两的现银。
这钱挣得太容易了,聂尘甚至有立马坐船回澳门,再进一批货过来的冲动。
但理智很轻易的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海上行船风险像无处不在的浪花一样多,每个月从大明走私而来的货船起码有数十只,其中一大半会被作摸不定的劲风吹回去,十之一二会被大明水师撵得找不着背,还有一定数量的倒霉鬼会被风吹到海底,满船价值连城的货物便宜了龙王爷。
暴利往往伴随着等价的危险,就跟现在赚钱的行当都写在了刑法里一样。
聂尘把白丝的成本兑换成现银封箱装好,面见李旦上交银库,讨了一张大通商行的凭条,这笔赊账生意就算了结。
洪升还带着聂尘去看了那块没有开荒的耕地,地方倒是符合聂尘的要求,在平户靠山的一片山坳里,背风向阳,日照良好,虽然土壤不甚肥沃,但对种植乌香来说,够用了。
地有了,店面有了,接下来,该着手做事了。
仓库里的五个家奴身体恢复得很快,年轻人底子好骨头硬,虽然在黑牢里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但好在没有伤筋动骨,吃几天肉就气色渐好。
伤势最重的是杨天生,他的眼睛被活生生的打瞎了一只,无法视物,只好戴了个黑眼罩,这人长得面生横肉,加个眼罩倒有几分西方故事里杰克船长的味道。
乌香种植讲究个天时,所以不能急,就算种上了也要半年之后才有收成,店面势必有个空档期,把它白白空着也不对,聂尘就带着郑氏兄弟天天上街,闲逛着东看西看。
一番查看下来,聂尘对这年头的日本又有了新的认识。
特么的,别的不说,吃得太差了。
街上的酒肆饭店里,卖的吃食简陋无比,就算明人开的店子因为原材料的关系,也卖的跟倭人饭馆很接近的白饭团、各类拌饭、鱼、荞麦面和味增汤。
不解的找人询问日本人为什么这么艰苦,这才得知,原来日本地农作物主要是稻米和荞麦,而且产量很低,根本不足以维持全国人口供应,九州中国还好,北海道一带甲斐地方,甚至长期闹饥荒。
而饲养牛羊鸡鸭等家禽补充营养,是有钱人的专利,普通人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东西喂畜生。
这种情况下,能果腹就算谢天谢地了,根本不敢奢求味道样式,听说就连居住在京都江户的天皇和幕府将军,府邸中的下人每天佐餐的菜肴,居然是腌萝卜。
有时连腌萝卜都没有,只有饭团。
怪不得李旦夜宴那一晚松浦家三个大佬全来了,原来是来打牙祭的。
想到这里,聂尘对日本多年以来孜孜不倦妄图西征大陆的夙愿,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呆在物资这样匮乏的岛上,谁不想换个大点的地盘啊。
在市面上转了两天后,聂尘回到自己的店铺里,召集郑芝龙和郑芝豹,还有五个还在吃干饭养伤的家伙,宣布了一件事。
“我们开家馆子。”他说道:“卖面,荞麦面。”
他没有选择开什么川菜馆、粤菜馆等等,虽然家常菜他也会做两个。
“卖面?”郑芝龙原以为他在市集上转来转去会想出什么赚大钱的法门,却没想到会开面馆。
“卖面成本低,我们的钱要留着今后有大用处,荞麦面只需面条即可,刚好我们隔壁就有做面条的商家。”聂尘解释道:“酱油、醋和味增也可以就近采购,很方便,倭人就喜欢这个,一定大卖。”
“但是”郑芝龙和郑芝豹搓着手,面有难色:“下面给人吃容易,但调味这一块我们都不会,而且平户无论倭人开的还是我们明人开的面馆很多,我们卖这个,怎么跟别人竞争?”
“是啊,同样的价格,人家自然会选择老字号,我们初开一间,很难吸引顾客。”
聂尘胸有成竹,笑道:“我们不是有很多乌香种子吗?全是带壳的果实,种植时只需要其中的种子,不用外壳,而那些外壳,就是我们吸引顾客的绝好材料,把它加在面条里,保证回头客一个接一个。”
“你是说那些硬邦邦的外壳?”郑芝龙难以置信的睁大眼:“那玩意儿咬都咬不动,谁能吃?”
众人都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样,觉得聂尘的想法异想天开,是不切实际的法子,会亏本亏得裤子都没有。
“先开起来,我把店名都想好了。”聂尘不为所动,坚持己见:“就叫统一面馆,唔,再加个名号,聂师傅统一面馆。”
“”众人无语的对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