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荷兰驻平户商馆坐馆雷耶松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长长的呻吟了一声。
有伺候的小厮擦眼观色的上来,递上了一个盛满白色朗姆酒液的银杯。
雷耶松一个耳光扇过去:“滚!老子现在不想喝酒!”
小厮黑发黄肤,十二三岁的年纪,身形瘦弱得像一把干柴,这一巴掌几乎将他扇得原地转了个圈,脸上印了五个通红的指印。
脑子里也许都被扇晕了,但小厮依然慌忙爬起,颤抖着收拾地上的残局,用衣袖擦拭水渍,然后头也不敢抬的退下。
“这些黄皮的猪,脑子里都是屎吗?”雷耶斯嘟囔着,捻着下颚处那一缕浓密的胡须,把沉重的身子靠在宽背椅子上:“就没个聪明一点的家伙,跟他们那可笑的朝廷一样!”
背后的椅子是典型的欧式风格,形状宽而大,靠背很高,跟日本的椅子截然不同。这样的椅子在这间大厅里有十来把,围着一张巨大的木桌摆放,桌上有欧式的高烛台。大厅是石头地板木头墙壁,装饰了纸门,又是典型的日式建筑,西方的器具和东方的建筑在这里格调迥异的冲突着。
“船长,不要生气,这些东方野人只有吃了苦头,才能懂得我们的仁慈。”坐在雷耶松左手边的一个白皮肤大汉说道,他面前摊着一本记事本,手里捏着鹅毛,正朝一只墨水瓶里蘸墨。
“估计西边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来了,雷尔生提督和高文律副官都是海军杰出的军人,有他们二人领军,明国的海军一定不是对手!”
雷耶松呼了口气,似乎这句话给了他一点稳心的效果,他把身子在椅子上坐直,露出笑容来:“这个当然,没有疑问的,雷尔生手里有八条大船,都是最先进的盖伦船型,比我们两只还大,每只船上都有二十门以上的火炮,明国那些只会射箭的船怎么跟他打?”
捏的荷兰人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又抬起头来说道:“对啊,唯一能令人担忧的,就是澳门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这些家伙比我们早一百年来到东方,和东方各国关系融洽,若不是因为这样,几年前我们就拿下明国和日本的通商权利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别人脸色。”
“西班牙人、葡萄牙人!”雷耶松哼了两声,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于是朝外喊道:“来人,拿酒来!”
他用的荷兰语,但出现在门口的却是一个汉人小厮,从长相上看,不是刚才被打的那一个。
小厮听懂了雷耶松的吩咐,利落的转身端来一个托盘,盘子里放着酒瓶和酒杯。
雷耶松把双脚翘上桌面,双手托着后脑,用一个极舒服的姿势看着小厮给自己倒酒,嘴里说道:“不止是这两个国家,还有贪生怕死的英国人,这些欧洲大陆上的胆小鬼,跟我们比起来都是腐朽的官僚,海洋早就不属于他们了,应该属于我们荷兰人!”
捏的荷兰人没有说话,盯着酒瓶舔嘴皮。
“等着吧,这些家伙蹦跶不了多久了,等雷尔生提督的好消息一到,我们就立刻去明国,建立航线商道,把他们漂亮的生丝和瓷器统统垄断,运到欧洲大陆去高价卖出,到那个时候,源源不断的财富就会通过东方大陆、巴达维亚、南印度这条黄金航线汇入我们荷兰人的腰包里,哈哈哈,新世界的大门就此向我们敞开!”
雷耶松越说越兴奋,他高兴的从小厮手里接过酒杯,开怀畅饮,一口就干了一杯。
捏的荷兰人跟着笑了两声,接着就打算去拿另一个杯子。
不料雷耶松的大皮靴在桌上磕了两下:“喂,信写好没?”
“就写好了。”捏的人只要继续添了嘴皮,继续写信:“写完就送走吗?”
“当然,松浦健要买火枪,又不及时的付出钱来,我们当然不会发货,写信告诉他,虽然我们很支持他,但是没有钱,就没火枪。”
“好。不过,我们的火枪即卖给松浦诚之助,又卖给松浦健,若是今后被他们知道了,会不会不好啊?”
“怕什么?”雷耶松笑道,把汗毛密布的手臂伸出取,任由小厮捧着酒瓶斟酒:“火枪只有我们有的卖,他们会求我们的。”
“是哦。”捏的荷兰人下生风,写得飞快,一连串的日语符号在纸上显现,末了,他拿起来纸来,满意的端详下,读给雷耶松听。
“就这么发吧。”雷耶松懒洋洋的说道,把两条大象一样粗的腿直晃荡:“对了,听说前两天李旦又派船出去抢掠了,这个老家伙,他就不能消停点吗?”
另一个荷兰人写好了信,终于可以喝一杯了,他端着杯子,摇晃着酒液:“明国人的海盗都是很贪婪的,不过,却又没有长远的眼光,只是盯着眼前的一片海,我怀疑他们究竟知不知道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大洋。”
“任由他们去。”雷耶松阴恻恻的笑起来:“雷尔生那边的海战完了,腾出手来,我就邀请他们来这边,剿了李旦那老头,把他的钱全抢过来。”
“对,他们杀了你弟弟,还打伤了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