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分,德川秀忠吸食大烟之后,由几个倭女搀扶着,来到天守台下一个关押囚徒的小院子里。
这是外人罕至的地方,戒备森严,里外几层铁门,关在这里的人不是幕府重犯,就是秘密抓来的教徒,由德川家最忠心的武士看守,插翅难飞。
“呼!”空气里飘扬着一股难闻的霉臭味儿,令德川秀忠直皱眉头,他的脚步在牢房外面停顿了一下,方才迈步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是一串台阶,盘旋着转了几圈,下完之后,才看到一间囚室。
里面靠门口坐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彪悍武士,抬头见主家进来,忙起身施礼。
德川秀忠敷衍般的挥了下手,直勾勾的盯着囚室里那排木栅栏,栅栏对面,关着一个人。
“老秃驴还在发疯吗?”他语气并不是十分激动的问道,熟悉他的人却知晓,这是德川秀忠气到极致之后的表现。
“一直在发疯。”看守答道,表情古怪的朝栅栏中望了一眼:“都快把那根木头啃出坑来了。”
“哼!”德川秀忠仰起头,不再言语,目光凶狠起来,踏前一步,距离木栅栏更近了一点。
武士怕地牢里灯光昏暗,他看不清楚,于是忙把墙头上的火把拿起来,凑近了木头栅栏内侧。
火光熊熊,栅栏里头,天海国师抱着一根木头,正满脸通红,抱着一根从囚室木床上掉下来的木头,做着下身一拱一拱的运动,活像春天的走草的狗。
他身上的僧袍半袒着,皮肤都在发红,在火光映照下泛着红色的光泽,看起来非常诡异,他的眼睛半眯着,目光迷离,嘴里不住的朝木头上狂吻,一口又一口,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响,宛如野兽,丑态百出。
谁也不敢相信,这是天台宗的第一人,倭国的国师,高高在上的得道高僧。
德川秀忠以强大的意志力,没有吐,而细细观察着,天海国师对他视若无睹,或者说不屑一顾,一门心思的在木头上拱着,仿佛那是一个绝色天骄的美女。
看了一阵,德川秀忠退回来,面向跟着他进来的几个人,问其中一个道:“你昨晚在忠长大人的新房里,看到他就是这个样子?”
“还没有现在这么疯狂。”那人正是昨晚第一个冲进新房的武士,天海正是被他抓来这里的:“不过神志已经不大清楚了,抱着忠长大人的腰不停的……”
他瞄了一眼德川秀忠的表情,声音低了几分:“不停的叫着,抓奸,屁股也如这般拱来拱去。”
“他只是抱着忠长拱,没有抱着鹰司家的小姐拱吧?”
“那倒没有。”
德川秀忠吐了口气,表情稍稍松懈,但旋即又凝重起来:“御医!”
“在。”两个白胡子老头忙站出来。
“昨晚喜宴后,留宿天守的客人当中,还有十余人出现类似的症状,都是这般的鬼样子,那些离开自行回去的客人中不知还有多少。这究竟怎么回事,你们看出来没有?”德川秀忠严厉的问道。
两个大夫对视了一眼,齐声道:“将军大人,我等彻夜未眠,一直在仔细观察、翻阅医书,现在已经看出了端倪。”
“是什么?”德川秀忠扭头又看了一眼处于发作期的天海国师,恶心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应该是中了某种催情助兴药物的毒,这毒非常霸道,中了之后能使人亢奋,神志不清,一门心思的只想着交欢鱼水,属于很厉害的东西。”
“我想也是这样。”德川秀忠冷哼一声:“不然天海这老油条怎么会如此失态……但为什么别人发疯,只是冲身边人发,天海老鬼怎么会冲到新房里去对忠长下手?”
“这……”两个老御医把头甩了又甩:“很难猜测。”
“天海国师的两个徒弟倒是说,他是去捉奸的。”抓天海进来的武士答了一句,他不知道这个问题这么回答合不合理:“他们说,房里还有一个明国男人。”
“那里面有没有呢?”德川秀忠眯眼抬头,每个字都带了杀气。
武士吓了一跳,忙躬身答道:“自然没有,当时在场有很多人,大家都看到了,新房里只有忠长大人和新夫人,根本没有外人,屋里就那么大,藏也藏不住。”
“没有,那就是造谣胡说了。”德川秀忠的眼眯得越发的细,成了一条几乎看不出的缝,双手背在身后捏成了拳头:“把那俩僧人关进死牢里,好好拷打审问,搞清楚为什么要胡说,这么大的事,背后什么人指使的,如何密谋,都要问出来。”
“是!”武士心灵通透,立马会意,一边躬身答应,一边用余光瞄了一眼栅栏那头的天海和尚。
懵懂的天海,还在亢奋的拱着木头,对外间的情况一无所知。
两个白胡子倭医偷偷的咂舌:“这劲头,究竟吃了多少药啊,都快把木头给拱断了。”
……
天一亮,第一缕晨光照亮江户城的街道时,早起的居民们就觉得街上有些跟往常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