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那张纸看了很久,聂尘又翻开了下面的另一张纸。
这张纸内容就要多得多了,全是名字,一行行的,对应着前一张的数量,一个不差一个不少,而且这些名字很有特色,一行下来全是一个姓,而另一行又是统一的另一个姓,稍有分别的只是名谓不一样。
“这些从荷兰人手里救下的孩子,也不知天分如何,他们从小就被牙行拐了来,早已不记得自己的亲身父母是谁,荷兰人替他们取个阿猫阿狗的叫法使唤,所以改名换姓并无怨言。性格也在这些年当牛做马的生活中变得坚韧,让他们去世家大族里当个书童,会吃点苦,但却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聂尘凝视着那些名字,每看一个,脑海里就闪现出一张稚嫩、不过表情很早熟的脸庞来,他几乎记得纸上每一个少年的样子,还能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因为这些名字,都是他取的,取名字的时候简直是个大会,众多少年齐聚一堂,排队听把他们救出火坑的聂尘一个个地绞尽脑汁给他们取名。
他们很听话,得到新的名字后也很欣喜,得知聂尘会送他们去读书后,简直要高兴得发狂。
这样的孩子,最懂珍惜,也必然会努力。
“放在后世,他们大概还在读小学高年级吧。”聂尘摇摇头,叹了口气,把两张纸叠起来锁进了抽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们现在还不是匹夫,希望将来能出几个吧。”
“老大。”郭怀一撩开门帘的一角,探进一个脑袋:“码头上又来了一船移民,是浙江来的,你去不去看一看?你都在这屋里坐了一天了。”
“不去了,等下还有重要的事,让郑芝龙处理吧。”聂尘将双臂排开,伸了个懒腰,然后甩胳膊甩腿地活动身体:“对了,福建巡抚衙门的人,走了没有?”
“走了,一早走的,当时你还在见客人,就没敢打扰你,是郑老大去送的。”郭怀一答道,他就站在门口说话:“沙舒友也跟去了,和朝廷的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哦?”聂尘定住了正举得高高的手:“说什么了?”
“说话声音很我们的人没听清,不过沙舒友看起来脸色不好,大概谈得不愉快。”
“是吗?那可太遗憾了。”聂尘脸上丝毫看不到一点遗憾的表情,相反的,看起来还挺高兴,上下甩动的手甩的更高了,还咧嘴呵呵的笑:“沙舒友这么能干的一个人,朝廷竟然这样对待他,哈哈哈,这是送给我一个人才呀。”
“可是,沙舒友似乎一直想回去,他妻儿老小都在那边。”
“这个容易,很好解决。”聂尘眯起了眼,似笑非笑的道:“我来处理便是。”
“哦。”郭怀一自然猜不到他要怎么解决,这种事还是少问,于是他打算将门帘放下离开:“那我去请郑老大去接船了。”
“慢。”聂尘想起来什么突然问道:“你的鹰,现在熬得怎么样了?”
郭怀一的海鹰,在聂尘与李魁奇的战斗中大放异彩,起到了无比重要的作用,若不是这些扁毛畜生风雨无阻地传递消息,聂尘的反应不可能那么快。
在这个没有电话电报无线电的年头,要想快捷地交流信息,除了靠马的四条腿,鸟类是最方便的途径了,长翅膀的动物绝对是最快的交通手段。
但郭怀一的海鹰只有两只,远没有到推开使用的地步,所以聂尘交给他一个使命,就是繁殖,大量的繁殖,把他的两只鹰变成四只鹰,八只鹰,越多越好。
但这种事是急不得的,海鹰数量本就稀少,这玩意不比养鸡,几个月就一大窝,海鹰下蛋,一次只有一到两枚,成长期三个月,成活率也不高,所以想要大量繁殖,很不容易。
好不容易成活了,要训练到可以使用,又是一个漫长的周期,先要熬鹰,慢慢让鹰不再对主人保持警惕和培养顺从感,等鹰可以脱离主人控制而不乱飞时,再训练它的辨认能力和长途飞行能力,这些科目没有小半年是熬不出来的。
这两年下来,郭怀一除了办差,就带着几个鸡笼本地人养雕,把刚出窝的小鹰折腾来折腾去,人也跟着折腾,鹰认主,还排外,一头鹰一般只能一个主人饲养,多了不行。
所以聂尘这么一问,郭怀一就丧气地低下了头。
“这一年多我们到处抓鹰,寻遍了夷州海岛,现在只有六只母鹰,一年能出十来头小鹰。但存活率不到七成,再加上熬鹰颇费功夫,到这个月月初,能堪用的还是只有六七头,要达到老大你要的数目,还很难。”
“你干什么沮丧?”聂尘不怒反笑,道:“能有六七头的数目已经很不错了,换做别人,连一头都练不出来,你立了大功啊。”
他高兴之余,伸手在身上掏掏摸摸,却什么也没摸出来,又在屋里四处找找,最后在抽屉里找出几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抛给了郭怀一:“继续努力,把这几颗珠子分给你手下熬鹰的人,熬鹰我知道,很磨人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