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听,也好多个出主意的人。”
朱钦相空洞的眼神动了动,说实话,虽然同属东林党,但他对陆文衡其实并不是很放心,东林内部同样不是铁板一块,勾心斗角时一点不逊色于一致对外时的凶狠,两人不是同一年的进士,也不是走的同一条向上的路子,很多事,不足以说得太深。
但瞄了陆文衡一眼,看他老神在在的样子,朱钦相觉得,不论死马活马,先找人医一医吧。
“陆大人,说出来,你可别笑我。”朱钦相深呼吸,苦涩一笑:“这件事,说来话长……”
陆文衡手捧茶杯,就差瓜子了,一脸八卦表情,重重地点头,表示一定不会笑话他。
夜半寂静,风吹落叶,淡淡的檀香中,混杂着茶叶泡开的味儿。
朱钦相说得很多,多到陆文衡手里的茶杯喝干了,续上之后又被喝干。
吐完嘴里一片茶叶沫子,陆文衡抿着嘴皮,暗暗心惊。
他低下头,回避开来朱钦相的眼神:“怪不得朱钦相官位比我升得快,升得高,原来他背地里替那几位大佬操作了这么多发财的生意。天启初年他就因为弹劾客氏而被削职,不过几年又复起,还升了官,巡抚福建,看来背后的这些大人物可帮了不少忙。”
他心中嗤然暗笑:“书读得再多,事做得再好,也不如会替人赚钱来得快当,陆文衡啊陆文衡,亏你在官场混了这么些年,连这个道理都没看懂,白活了啊!”
心头电转,想了这么多也不过一瞬间的事,等他抬头时,朱钦相最后一句话刚刚落地。
“坦持,我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你要是能帮我,必感激不尽!”朱钦相喊出了陆文衡的表字,用将陆文衡当成自家人的语气诚挚地说道:“最近我为这事焦头烂额,茶饭不思,眉毛都焦了,就是想不出法子来。”
“我明白了,这件事是个连环套啊。”陆文衡捧着茶杯,点着头道:“大人要想开澎湖商道,就必须鸡笼巨枭聂尘点头;而要聂尘点头,就必须给他在夷州开县等一系列的权利;而要夷州开县,就必须内批红、内监用印,皇上同意才行啊,很难办,很难办,却又不得不办,那几位老大人随便一个伸个小手指头,都能摁死我们这样的人,更别提他们还是大人的恩师了。”
陆文衡把手里的茶杯放到几上,抖抖衣袖,然后摊手:“大人,事情清楚了,但你知道,我这人跟你一样,嫉恶如仇,跟阉党根本不对眼,去年有人撺掇我效仿别的地方,给魏阉立生祠,我坚决不许,如今你要我想能和阉党交好的办法,可实在想不出来啊。”
“啊,这…….”朱钦相充满希望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不少,焦躁又敷上了心头,不过接下来陆文衡一句话却立刻把他心中的雾霾重新吹散,唤来一片艳阳天。
“但是大人想办成这事,却也不是没有路子,眼前就有一条啊。”陆文衡换上一副笑脸,乐呵呵地道:“只是大人没有看出来罢了。”
“哦,愿闻其详!”朱钦相仿佛抓着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迫不及待地凑近了身子急促地问道。
“那封信,是俞咨皋带回来的,他是个总兵,三品武职的大员,肯为一个海盗当信使,大人想想,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不对?”朱钦相愕然:“他莫非不该带?”
“当然不该,大人何曾见过一个官军总兵这么关心一个海盗的?”陆文衡提醒他:“这是那聂尘在点醒你啊,他的意思是说,请你拉上俞咨皋,一起写奏折,而且要以福建都司的名义上报,我们在上面署名都要署在后头!”
“这是为何?”朱钦相完全糊涂了,越听越不明白:“福建都指挥使司管军,按道理这类报捷奏折应该由我巡抚衙门具名才对。”
“大人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陆文衡笑道:“我们是东林党,虽然没上,但背后早就涂了标记,朝中的阉党看我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但俞咨皋不同,他是俞大遒的儿子,两代勋贵,有老爹牌位罩着,自己又能打仗立有大功不说,还很会来事,我听说去年皇上生日,他送了好大一份厚礼,宫里管事的太监人人有份,内、六部那些有实权的阉党也一个没拉下,光银子就花了十几万两,他说话,和我们完全不同。”
“你的意思……他是个阉党?”
“他不是阉党。”陆文衡淡淡地答道:“若是阉党,他就不会还只是个福建总兵了,早拜爵位了,他只是会来事,在魏阉面前说得上话罢了。”
“原来如此……那海盗聂某人怎么知道这回事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陆文衡冷哼一声:“这些武夫,养寇自重,暗地里跟海盗有没有钩挂谁又知道呢?你以为俞咨皋那么多银子哪里来的?”
朱钦相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步,转过身面向陆文衡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又没有开口,再来回走了两圈,最后站定了,杵在那里沉默了半天。
陆文衡自行抓过茶壶,给自己杯中续水。
“坦持,你说得对,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