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天里,聂尘呆在澳门岛上,哪儿也没去。
他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就在大炮台的山上,连这里的大门也没有出。
每天的日程也很有规律,清早起来,和颜思齐一齐打一趟拳,绕着炮台跑一圈,出一身大汗,洗浴之后再去红毛鬼的射击场,练练短铳和鸟铳的射击,葡萄牙人的火绳枪比较精良,比他们卖给倭人的要好很多,颜思齐初次上时还骂个不休,在不懂汉语的葡萄牙人面前说他们是奸商。
在享受了西式早餐之后,要是佩德罗有空,聂尘会去他的办公室坐一坐,聊上个把时辰,话题围绕在南洋的局势展开,而马六甲区域是其的重点。
谈话结束后,聂尘和颜思齐不再打扰忙碌的佩德罗了,他们自行去到葡萄牙士兵的操练场,这时训练场正是士兵操练的时间,在那里一直呆到午。
“这些红毛鬼好奇怪,他们打仗也是这么直愣愣的站着不动打吗?”颜思齐在这里大开眼界,他看到的是驻扎在澳门的葡萄牙火枪兵训练,这些白皮肤的士兵站成排,一排紧跟着一排的段射击,队列有序,射击很有节奏感,但他不以为然:“我猜这些红毛鬼也就是操练时这么干干,真打起来,跑得一定比兔子还快。”
聂尘听了只是笑笑,葡萄牙人的作战意志他不是很清楚,不过在后世他是不止一次地在各种媒体上看到过欧洲火枪线列射击作战的,那种暴雨一样的近距离火枪射击绝不是肉身能够抵挡得住的,不过这种作战方式很难对现阶段的颜思齐解释,于是他选择一笑而过。
下午的时间,两人又去紧挨着大炮台的军用码头上厮混,这里停泊着葡萄牙人在远东唯一的一艘大型炮舰“阿尔加维”号。
这条船是一条大型桅盖伦船,吨位比聂尘的镇远号稍小一些,船龄约有四年左右,算得上是条新船,船上装载了五十四门炮,十八磅的重炮有六门,在远东是极具威慑力的炮舰,也是西葡联合王国在远东战斗力最强的一条船。
两人在船上溜溜达达,船上的水认得这两个人,知道他们是总督的贵客,自然不会管他们,任由两人转来转去。
只是水们闹不明白,这两人对船上其他的不怎么留心,却专门盯着操炮这种事情看,下午是船上日常训练的时间,水们会在长官带领下进行操炮的一系列操作,模拟开板射击等科目,聂尘和颜思齐就在边上看,末了,甚至还要了一牛角的黑火药揣走了。
掌灯时分,两个闲人才结束一天的观摩,返回大炮台的住处,开始夜生活。
澳门的大小海商早候在了门口,望眼欲穿地接了二人,官驿里早就摆上了从澳门各大酒楼送来的精致菜肴,琳琅满目的菜式堆满了桌子,甚至专门请来了吹拉弹唱的歌姬和戏班子,在这离天主教堂不远的地方表演助兴节目。
一直到深夜月朗,醉醺醺的海商们才会散席,聂尘把他们送到门口,双方尽欢而散。
这种无聊而腐朽的太平生活令颜思齐有点不习惯,他发现自己腰间长了一圈肉,整个人都胖了好几斤。
每每挑着牙缝看聂尘送海商们离开,他就有种刘禅搬到许昌之后的羞耻感,实在太堕落了,毫无志气啊。
于是他会抽空自己锤炼自己,每天上午当聂尘和佩德罗侃大山的时候,他就在外头练习骑马拳脚,还会一口气从炮台山的山脚跑到山顶,把全身都活络开来,有说不出的酸爽。
站在山顶,视野开阔,能看到炮台下大路上来往的百姓,也能看到海港里络绎的船只。
这样的视界,他自然可以发现每天固定时段,出现在炮台入口附近的两个身影。
上午稍早一点出现的,一般是跟其他疍民一起住在城内的明月和她的两个弟弟,靠近晌午时分出现的,是荷叶和她的伙计。
疍民习惯早起,所以明月来得早商行事多,一般上午进货出货完毕较晚,所以忙碌了商行事务的荷叶来得晚。
两人每次都仿佛不经意地从外头经过,由于守卫炮台的黑人士兵不允许旁人入内,因此两人只能在入口处稍作停留,但那徘徊不去的身影,很明显地暴露了两人是故意在逗留。
“冤孽啊。”颜思齐明白两个姑娘在等什么,他长叹一声,甩着头,想一想,重复道:“真的是冤孽。”
第八天上头,郑芝龙来了。
他带来了二十条福船,外加盖伦船定远号。
当比佩德罗座船还大的定远号缓缓驶入澳门港的时候,整个码头都轰动了,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人里外层地挤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船。
里头自然有澳门各大海商,船入港后就靠在显眼处,从码头上任何角度都能看到,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给了这些海商倒抽冷气的会。
“乖乖,真大!我要是有一条这样的船就好了。”
“这船怕是比红毛鬼的船还大,不知哪里有卖的。”
“卖?呵呵,你省省吧,这条船是聂龙头从荷兰红毛鬼里夺过来的,没地方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