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与她拐弯抹角,南楷影走过来后,倒也很爽快地把信封给了妤影。
——影儿。
一看见信封上的这两个字,妤影对寄信人的身份便也猜了个大概;除了哥哥,大约只有他会这么叫自己。
将封口撕去,她将里边只一张的信纸取出;打开来看,素白的纸上,只在正中央被人画上了一名男子。
男子手握着剑,剑尖滴血,神情狠绝,仔细辨认后,她才惊觉,画上男子,原来是尚宸;只是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地面上,放着一个特意被染了紫色的面具,面具和男子之间,是一滩鲜血。
看着手里有些瘆人的画作,妤影的目光只在上边停留了片刻,便有些不悦地将手里的信纸揉成一团。
见她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南楷影按住了她的手,从她手里拿过已褶皱不堪的信纸。
“哥……”
未等她解释,他便已经看到了纸上的内容;在认出画中男子的脸是尚宸后,又看到那个熟悉的紫色雕蝶面具,南楷影神色一怔,眸中闪过一丝凌厉,随后,便将信纸拿去烛台烧毁。
“是藤知凌给的信么?”
见她未答话,南楷影知道他的猜测没错。
他轻笑一声,却是笑意未曾到达眼底,“他倒是挺在意你的,还特意送了封信来,想要提醒你。”
妤影眼眸一颤,原本她还为没在尚宸身上见到过血蛇印记,便不能断言他中了溟蛊而感到侥幸;只是,如今就连哥哥,以及藤知凌都对尚宸产生了怀疑……
思及此,她的心中有些沉重。
若是曾经那个总爱找着“保护少主”的借口而恨不得时刻守在她身边的人;那个不论受了多少伤,总会在见到她的下一刻,急着安慰她道:“少主,我没事。”的少年,真的有一天为人所控,她又当如何面对他?
他又是否会如信上所画的那般,对她出手呢?
看到她一脸愁容,十几年的兄妹,南楷影大约能知道她此刻在烦恼,亦或是,在痛心什么。
他移开眼神,转而看向地上状态不容乐观的阿实,走了过去。
南楷影在阿实面前蹲下,开口道:“还想死撑下去么,撑得住么?”
冷冽的语气自头顶传来,阿实稍动了动手,却牵扯至周身疼痛,他难受地闷哼一声,他想要食物,也需要药。
“为了那个风尘女子么?”
阿实的身子一僵,随即绝望地闭上了眼,没有答话。
南楷影便接着说道:“那个女人被抓去了。抓她的人给你留了一句话,说让你在暗影门与尚宸做内应,尚宸让你做的事,无论如何,你都得答应;否则,那个女人便没命见你。阿实,对么?”
虚弱无力的声音传来:“我只想让她活着。”
闻言,南楷影道:“难道你以为,只要你守口如瓶,那个女人就真能活下来么?平日里执行任务时,那些尔虞我诈,你没见过么?阿实,你怎会这么傻?”
“不管希望多渺茫,我都想去争取让她活下去的机会。若是,她死了,我便陪她一起死。”
听他如此坚决的回答,南楷影面露惋惜地转过头,随后,起身离去。
拉着妤影的手来到石门前时,南楷影顿住脚步,说道:“我会命人给你把腿筋接上,再放你走。往后,你是生是死,都再与暗影门无关。”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沉寂,南楷影轻叹一声,继续往外走了出去。
妤影回头望了一眼仍无力躺在低山的阿实,见他始终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神情。
就在两人刚走出门后,从室内传出哽咽的男声:“门主,每月初三,他们会见面。”
随后,石门重新合上,夹碎了从室内照出的所有光线,也隔绝了全部的声响。
阿实颓废地趴在地上,轻轻抽泣。
自他七岁被右使从一片狼藉的荒村中带回暗影门后,十三年了,他早已将暗影门当成自己的归宿。
只是,即便离开暗影门,纵然他心中有许多不舍;但那次被人追杀,无意中看到一间青楼,碰巧闯入她的闺房;而她,没有暴露他的所在,配合着使他逃过一劫时,大概从那一日起,对于那张脸,他此生真就无法忘却了。
皖诩皇宫。
皇上前一日刚醒,此刻身边缺人照料,她一直这般提醒自己。
因此,卞柯因一早醒来记起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御医院监督给藤知凌的药,熬得怎样了。
昨夜,瓢泼大雨冲刷着偌大的皇城,伴随着一声巨雷,倾盆大雨持续了一夜,像是要冲洗笼罩在所有人上方的血腥与对战争的恐惧;豆大的雨珠落在殿前,又打在屋前桃花树的枝叶上,雨后,留下一地碎花。
大概是春雷吧。
卞柯因如此想着,不知不觉间便已来到了御医院的药房。
不远处,负责给皇上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