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感觉到空气中刮过一道凌厉劲风,转眼间那个天塌下来都不为所动的男人已经从她身边起身,大步走到了门口。
她似有所觉,想,这就是这些人方才聊天时提到的那位江先生在金屋里藏的娇么?
他握住她手腕的瞬间,段悠觉得浑身快要爆炸的血液忽然又毫无征兆地凉了下来。
她脸上遮得太严实,江临没办法看清她此刻究竟是何种神态,可她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站在这,不知已经看了多久,饶是江临没做什么,也无端觉得心里十足慌乱。
“悠悠?”他眉头紧锁,一瞬不眨地望着她,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段悠把右手里的东西交给他,动作机械,“给你送驾驶证,你不是要开傅言的车带他回家么。”
她什么都没问。
江临的心却沉到更深的地方。
他用密不透风的视线紧紧攫着她低垂的眉眼,“我只是让司机送一趟,这么晚你何必亲自过来?”
这么晚。
段悠被口罩挡住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你也知道这么晚。”
亏她还想过来给他个“惊喜”,安慰安慰他,以弥补自己这段时间对他的冷漠。
却原来,他的生活里从来就不缺安慰他的人。
多可笑。
她说出这句话,江临再傻也听出她不高兴了,冷厉的目光像刀锋扫过屋里的女人们,寒声道:“都滚出去。”
那些女人不明所以,但谁都看出来他才是最不能得罪的人,赶紧裹上外套要离开。
几位老板也不敢多留她们,反手一推,“赶紧走!都出去!”
说完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整了整衣衫,满脸都是嫌弃。
女人们鱼贯而出,走时纷纷多看了一眼门口的女人。
常在这里工作,这种场面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谁家还没有个后院着火的时候?
不过这江先生可真的是太无辜了,从头到尾连她们的手都没碰过,正眼也不瞧她们,连话都只和身边那一个刚入这行、第一次招待客人的姑娘说。他家里的女人要是因为这个闹起来,江先生才叫百口莫辩。
她们散得七七八八了,江临最后看向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女孩,俊朗深邃的眉眼间覆满寒霜,“还不滚?”
女孩鼓起勇气,走上前来,对段悠道:“我以人格担保,江先生刚才一直规规矩矩的,他只是心情不好,找我说说话……”
“我再说最后一次。”男人冷锐的眸中煞气顿显,“滚。别让我找人把你抬出去。”
“没必要。”段悠的脸被遮得严实,但从语调中能听出她似乎在笑,淡袅如烟地笑,“该滚的是我,他心情不好你接着陪他说话就好。江先生应该是付过钱的吧?他没付过我替他付,付你双倍,三倍。你多跟他聊聊吧,他心情不好有好一阵了。”
女孩一愣,商伯旸和邵玉城也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皱起了眉。
女孩反应过来她在讽刺,不由得有些恼羞,“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好意”
话没说完,就被从天而降的一个巴掌打得眼前发白。
江临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寒眸一扫门口的保安,保安立刻会意,左右开弓把人给带了出去。
谁都没见过温文尔雅的江教授和人动手,段悠也有些怔忡,而后再次笑开,“江教授,她只是拿钱做事,做错什么了,你要对她动手?”
江临心里的慌张没有丝毫缓解,那只无形攥住他心脏的手越攥越紧了,“悠悠,你生气了?”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段悠平静道,“你心情不好有人开解,我感谢她还来不及。”
“你感谢她?”男人的俊脸在黑暗中显得无比阴沉,和他的语气一样,令人捉摸不透,“你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却专程来告诉我,你感谢她?”
她在他心上留下的疤,她不来填补,反而去感谢那些有的没的女人。
是因为替她做了她懒得做的事吗。
段悠,你拿我当什么。
再想想方才和那个女人聊天的内容
“先生,你心情不好吗?”
“是因为女人吗?”
“你喜欢她,又不知道怎么让她打开心扉吗?”
“女孩子都很好哄的,有时候表面看上去不冷不热的,其实她心里比你还难过。你对她的好,她都会记得,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子才会作天作地,只要你给足了她安全感,她就会回馈给你更多的爱。”
他以为男人应该潇洒利落,所以最是讨厌听这些矫情又繁琐的话,可是想到家里的她,想到“表面看上去不冷不热的,其实她心里比你还难过”,他便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那我该怎么做?”
问完,又觉得烦躁恼火。
此刻想来,那时他谨小慎微的求教,在她眼里怕是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