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时候骗过你?”
邵玉城愣了愣,思绪倏然被拉回了几年前那场篮球赛。
那时,他笃定了她是唯一握着休息室钥匙的人,球鞋一定是被她破坏的,所以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她发了一通脾气,让她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
后来阿左查清楚了,鞋不是到了崇明才被破坏的,而是方穗穗在德馨遇到顾千秋、刁难她的时候,为了让她更洗不清污名,找人破坏了所有的鞋底。
刚开始邵玉城不信,可顾千秋苍白着脸,温淡地开口:“你该不会真的认为我能举得起刀割穿这十几只做工精良的鞋底吧?”她低低一笑,“邵玉城,我的胳膊受伤脱臼了,半个月了,你知道吗?”
半个月了,他才知道。
那一秒邵玉城望着她,只觉得那无喜无悲的笑容过于刺目,他竟被刺得心痛起来,猛地揽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一遍遍道:“我信你,我信你,千秋,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信,我再也不会怀疑你。”
此刻她这样说,邵玉城回忆起那桩事,也不敢再找茬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忌惮害怕她了?
邵玉城想,大概就是从方穗穗那件事开始的。
怕她再露出那样的表情。
怕她再伤心。
他不是几年前的毛头小子、只会装酷了。他现在敢于承认,敢于坦荡直白地承认,顾千秋,是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他想看她高兴,怕她伤心。
顾千秋见他出神半晌,笑意在嘴角逐渐扩大,越大却越空洞,“你还是不信我吗?”
“怎么会。”邵玉城回过神,沉了眉眼,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谅你也没那个胆子骗我。”
车里两个人都逐渐沉默下来。
顾千秋生平第一次不想理他,不想和他说话,甚至有些隐隐的怨恨起他的无知。
她闭上眼,逼退这种极端的情绪。
忽听耳边他嗓音低沉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到底有没有。”
顾千秋不说不笑,一动不动,像是真的睡着了。
邵玉城看着她的睡颜,烦躁起来。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这个话题,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可她完全不回答,他一个大老爷们一直追问这些儿女情长的八卦,也让他下不来台,索性冷哼一声,骂道:“就你顾千秋没心没肺。”
顾千秋听完,眼睫颤了颤,轻得像鸿毛过水,不仔细留意根本看不见。
邵玉城是很久之后才明白,她的心她的肺,其实是在漫长的岁月里,被他自己一刀一刀生生剜去的。
只是那时,说什么都晚了。
……
那天傍晚,邵玉城约了阿左玫玫等人去了ayff喝酒。
顾千秋也跟了过去,见他盯着一个女孩看了许久,她心里烦闷,手里酒杯一晃,液体洒在手上,她赶紧起身告歉,说要去洗手间。
邵玉城也没拦他,径自打着电话
他居然在ayff里看到了段悠,身边还有个不怕死的在搭讪?
这要是不让大哥知道,那还了得?
等他挂了电话之后,却发现一直在自己身边的顾千秋没影了。
他皱眉,目光四下一掠,瞧见她被堵在不远处,和一群男人有说有笑。
火气当时就蹿上来了,他大步走上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扯过她的手腕,沉声道:“顾千秋,你怎么每次出来都要招蜂引蝶?很享受被男人追的感觉吗?没男人你活不下去吗?老老实实呆在卡座里能要你的命吗?非出来走两圈?”
他喝了点酒,说话也没什么遮拦,更不过脑子,扫了眼周围搭讪的人,嗤笑,“麻烦你也挑挑人好吗?别这么饥不择食,你能从这群歪瓜裂枣身上得到什么快感?”
顾千秋一震,又看到他脸上厌恶的情绪,心尖微痛,闭了下眼。
她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却还是受不住他一两句话的羞辱。
就像今早,邵玉城永远有本事让她难受到撕心裂肺。
她对他还不够好吗,还不够真心吗,为什么,总是要和她过不去。
当着别人的面这样玩弄她、羞辱她,很有趣吗,邵玉城?
隐忍多年的情绪终于在这个晚上变得尖锐,四周的低俗喧闹仿佛变成了她发泄的保护伞,他低低一笑,一字一字开口道:“邵玉城,你把脑子喝没了吗?我去个洗手间你也这么大意见。”
她撩了下卷曲的长发,妩媚雍容得完全不像个刚刚成年的女孩,抬手指着另一处,“你刚才看上的美女在那边,这种强取豪夺蛮不讲理的手段别在我身上使。”
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去了洗手间。
邵玉城望着自己被她甩开的手,一怔。
顾千秋……刚才是在和他发脾气?
她原来也会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