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二月会试,宋安杰过五关斩六将,被点为会元。
一时间,全京城甚至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被惊动了。先是小三元,如今又是解元,会元,再来一个状元,那就是小三元和大三元凑齐了。古往今来,宋安杰得算头一个。
这事太让人激动了,就像是亲眼见证了历史一样。
当然,什么时候都不乏嫉妒的人。有人赞,自有人诋毁宋安杰。认为宋安杰能有今天,靠的不是才学,而是家世。
宋安杰要不是宋阁老的儿子,他能考上解元和会元?做梦吧。
不管外人是赞还是骂,反正宋安杰自己的日子并不如外人看起来那样风光。
宋安杰有些苦恼,六元公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千百年来所有读书人都没有达到过这个成就。如果他在殿试的时候被点为状元,成为六元公,这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都说过犹不及,还说月满则亏,又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还说赌场得意,情场失意。
他要是真考了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六元公出来,是不是意味着他的仕途会充满波折?
正所谓考场得意,官场失意。如果在他走入仕途后,他的仕途发展,不如人们一开始预期的那样,那他是不是要承受四面八方的非议和嘲笑。
宋安杰很苦恼。他想创造一个历史,可是他又担心创造了历史后,他这个人就彻底毁了。他这辈子都会被人压制着,永远都出不了头。
这样的例子不多,但是绝对不少。这世上总是少不了嫉贤妒能的人,更少不了落井下石的人。
而且走仕途,关注的目光太多,未必是好事。
宋安杰很愁,不是为即将到来的殿试发愁,而是为了前程发愁。
身为六元公,名头是够大了,可是不利于发展啊。他要是真的成了六元公,不知道多少人打算在暗地里敲他的闷棍。更有甚者,会有人冲着他六元公的名头,故意在他仕途上制造困难。
宋安杰立志要在仕途上有所建树,下意识就想到六元公名头带来的各种弊端。
宋安杰毕竟还是年轻人,很多时候,他做不到宋安然和宋子期那样老辣周到。
宋子期知道宋安杰在烦恼什么,宋子期一开始就晾着宋安杰,让宋安杰自己去考虑清楚。等到火候差不多的时候,宋子期才将宋安杰叫到书房说话。在场的还有宋安然。
今日,宋子期是打算和宋安然一起,对宋安杰进行一场说服教育。
宋安然先是朝宋子期看去,得到宋子期的首肯之后,宋安然率先开场,直接问道:“弟弟,你这几天是不是在想被点为状元公该怎么办?甚至还在想,得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六元公名头,对将来会不会有妨碍?”
“姐姐果然知我。弟弟这几天正在烦恼这件事情。正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弟弟总觉着六元公这个名头不是一件好事。”宋安杰忧心忡忡地说道。
宋子期冷哼一声,没说话,表情却说明了一切。宋子期对宋安杰的想法很不满。
宋安然轻声说道:“六元公,这是多大的名头,无数读书人苦求一辈子也得不来的荣誉,弟弟竟然还敢嫌弃。
我敢说,数百年之后,后人未必记得元康帝,但是一定记得在今年出了一个六元公,记得你宋安杰的名字。
只要你考中了六元公,即便将来在仕途上无所建树,你也注定会被记入史书,青史留名。
这么多读书人,这么多人做官,还有那些御史为什么三天两头的找皇帝的麻烦,无非就是为了青史留名。
弟弟不需要费尽心思钻营,只要你能被点为状元公,就能青史留名。这么好的事情,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还敢嫌弃。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宋子期暗自点头,宋安然说的话正是他想说的。
宋安杰脸色有点难看,他偷偷瞥了眼宋子期,见宋子期没打算开口教训他,于是他大着胆子说道:“父亲,姐姐,我读书走仕途,是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树。我不想以后在官场上,别人一见到我,只记得我是六元公,却不记得我有在仕途上有什么作为。就算六元公能够青史留名,如果对我的仕途没有帮助,我也不稀罕。”
“有志气!”宋安然含笑说道。
宋安杰木着一张脸,“官场上能者少,嫉贤妒能的庸才多。我若是得了六元公的名头,不用猜,这些下人肯定会在暗地里下绊子,巴不得我变成官场的笑话。六元公这个名头看似很美,可它是一块有毒的花。不瞒父亲,姐姐,我是真不稀罕六元公的名头,并非嘴上随便说说而已。”
宋安然抿唇一笑,“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往最好的方向努力,这一点很不错。但是你没必要对六元公这个名头这么抵触。
六元公这个名头肯定是好的,非常好。你去问问外面那些读书人,让他们用性命换取六元公的名头,他们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