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十个读书人十个都愿意。唯一不愿意的,估计也就是你一个人。至于诋毁,诽谤,落井下石这些事情,难道你没有六元公的名头,这些事情就不存在吗?
就算你今天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子,只要你还在人群里生活,你就免不了要承受别人的恶意。
这和你是不是六元公,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你成了六元公,最多就是更多的人对你怀抱恶意。
弟弟,你要弄清楚,别人对付你,不是因为你是六元公,而是因为你是宋安杰,因为你挡了别人的路。
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占了最好的坑,你让别的坑里面的萝卜能不嫉妒吗?他们当然想将你从最好的坑里面拔出去,然后换他们自己占领最好的坑。
弟弟,你若是害怕诽谤,恶意,中伤,诋毁,就抵触六元公这个名头,在殿试上故意放水,那你真的太令人失望。我没想到,我的弟弟竟然会是一个懦夫。”
宋安杰板着脸,深思片刻,说道:“姐姐不必用这些话激将我。弟弟不是三岁小儿,不会轻易中了你的激将法。”
宋安然失笑。果然是大人,主意挺正的。
“哼!”宋子期鼻子里冷哼一声,十分不满地看着宋安杰。
宋安杰有些踹踹不安。
宋子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在这里嫌弃六元公的名头,人家还未必肯让你做六元公。你真以为状元郎非你莫属吗?宋安杰,你未免太小看天下人,未免太过自以为是。”
宋安杰涨红了脸,反驳道:“父亲,儿子没有小看天下人,更没有自以为是。儿子只是实事求是的认为,这一届科举,儿子无论是经义还是策论,都属于最好的一波。父亲若是不信,可以将儿子的文章拿来过目,看看儿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宋子期非常不满,这个臭小子还敢顶嘴了。宋子期朝宋安然瞪了眼,都是跟宋安然学的。
宋安然一脸懵逼,这锅他不背。宋安杰分明是遗传了宋子期的基因,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再说了,将宋安杰培养得这么出色,宋子期功不可没。如此说来,这锅盖宋子期自己背。
宋子期当然不会背这个锅,所以最后还是让宋安杰来背。反正宋安杰皮糙肉厚。
宋子期说道:“就算你是最好的一波人,那不代表别人就比你差,更不代表你就一定会被点为状元郎。为父将话撂在这里,六元公的名头,为父很希望你能得到,但是这一次你注定得不到。”
宋安杰有些愕然,怒问:“莫非殿试有猫腻?”
“自古以来,殿试都有猫腻。”宋子期毫不讳言。
宋子期对宋安杰说道:“殿试,看的不是谁的文章写得好,看的是谁能投其所好,让陛下满意。
你是我的儿子,先是小三元,接着又是解元会元,在天下读书人中间已经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你认为陛下会将你点为状元,让你变成名副其实的这六元公吗?
我告诉你,那是妄想。你在这里发愁六元公的名头太响,不利于你的仕途。可是人家根本就没打算给你。”
宋安杰受了打击,心情很暴躁。他不要六元公的名头是一回事,别人不点他为六元公又是另外一回事。
宋安杰怒道:“这是不公。”
宋子期嘲讽一笑,“官场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贫寒子弟,寒窗苦读十载,终成天子门生。
可因为在朝中没有关系,也没有银钱疏通关系,这些人只能去偏远苦寒的地方熬资历。
熬一辈子,也未必能够升到四品知府。就算有幸做到四品知府,也没办法进京做堂官。
反之有钱有关系有门第的天子门生,仕途又大不同。先在翰林院熬三年,然后去六部攒经验,接着外放为官。
每一步都走得稳当扎实。等时机到了时候,就能回京做堂官,若是能力足够,还能出任一部尚书,甚至能够进内阁。
都是天子门生,际遇相差如此之大,谁敢说公平?任何人都有资格说公平。唯独像你这样有钱有权有门第的官宦子弟没资格说不公平。
别说你学问好。你学问好,这里面也少不了钱和门第的功劳。没钱没门第,你能看到孤本残本,能看到最新出版的文集?没钱没门第,你能看到大儒的文章?能被先生引荐到大儒家里,由大儒亲自指点?”
宋子期的话很重,每一句都敲击在宋安杰的心口,将宋安杰打击得七零八碎。
宋安然不忍直视,偷偷遮眼。可怜的弟弟,不是姐姐不帮你,而是这是你必经的人生历程。
等你跨过这道坎,你就能浴火重生。到时候你会发现天宽地阔,世界如此之大,何处不能有所作为。
宋安杰苍白着一张脸,神情连连变幻,有思考,有不屑一顾,有醒悟,也有固执己见。
宋子期却不耐烦地说道:“为父今日说的这些,你好好想想吧。不要整天自以为是,自认为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