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啊,说你没有杀人!”她对着法庭上的所有陪审团一遍一遍嘶喊,“他没有杀人,延生不是凶手,不是凶手。”
没有人相信晴雯,她只是个瞎子,只是个偏执的瞎子。
晴雯被赶出了法庭,再见到延生,是一审之后的半个月。
隔着隔音玻璃,延生对她笑了笑,拿起面前的电话:“你是唯一一个来看我的。”
晴雯问:“为什么在法庭上你不说实话,你分明没有杀人。”
延生沉默着。
“你说啊!为什么凶器上会有你的指纹。”
“刀,是她给我的。”许久,延生说,“是我的母亲。”
晴雯放下电话,坐在玻璃窗前,痛哭失声,她知道,她的延生,也许再也不能陪她看桔梗花开了……
二审的时候,晴雯也来了。
“他没有杀人!他没有!”
控方律师似乎胜券在握,不疾不徐:“法庭之上禁止喧哗,法官大人,我代表我方请求法官大人将不相干的人带出去。”
“我不是不相干的人,我是证人,我是证人!”晴雯看不见,从轮椅上跌下去,她好似不知疼痛,一点一点往前爬。
“延生没有杀人,他没有,那个时候他和我在一起,我可以作证,他没有杀人。”
“他没有杀人,请你们相信我。”
不没有人相信她,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瞎子的证词。
“请问证人,嫌犯在和你见面之前,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请问证人,你能确保他没有去杀人吗?”
“请问证人,从时间上计算,嫌犯能不能杀完人再和你见面?”
“请问证人,你能确定当时和你见面的是嫌犯吗?”
控方律师步步紧逼:“会不会因为你不能正常看见,而将其他人误认成嫌犯呢?或者,因为看不见,而不能发现嫌犯衣服上的血渍?”
“不,他不是凶手,我不会认错,我不会听错他的声音。”晴雯几乎哭着喊着,“他没有杀人,他身上没有血渍,我闻得出来,没有血,没有血,只有桔梗花的味道。”
“他不是凶手,他不是!”
晴雯在法庭上,声嘶力竭,她告诉所有人,延生没有杀人,她怎么会认错他呢,她怎么会闻不出桔梗花的味道呢,可是最后呢?最后呢……
因为是盲女,晴雯的证词无效。
终审的前一晚,晴雯去监狱里看他,她没有哭闹,也没有质问。
“延生,答应我,不要认罪,一定不要认罪。”晴雯说了好久好久,一遍一遍重复,“延生,你不要认罪,你还要陪我一起看桔梗花,你不能对我食言。”
说着说着,她泪流满面。
延生伸手,碰不到她的脸,触手的是冰冷的玻璃隔板:“不会的,我从来不会对你食言,我答应过你,要让你看见桔梗花开的。”
“你不要骗我。”晴雯在哭,“延生,我害怕。”
“晴雯,你等我。”
一个月后,延生没有认罪,晴雯等来的是他畏罪的消息,延生死在了牢里,据狱警说,是用瓷碗割断了颈动脉,血流而死,被狱警发现的时候,他浑身已经僵冷,没有谁去看他,延生是一个人走的。
后来,晴雯做了眼角膜手术,可以看见桔梗花了,只是,再也没有一个爱抽烟的延生,陪她一起看花落,花开。
导演高声大喊:“!”
气氛沉凝,连空气都是凉的,阮江西营造的悲伤,浓重得让人觉得窒息。
唯独只有阮江西,一秒出戏。
她说:“秦影帝,恭喜你杀青。”
秦一路一时跳不出戏,表情十分沉重:“谢谢。”
秦一路是杀青了,阮江西还有最后一场戏,因为整个电影基本都是在桔梗田里完成拍摄,监狱与法庭都临时布景在了同一个片场,并不需要转换地方。
陆千羊给阮江西倒了一杯水:“江西,要不要歇一下,你眼睛都哭肿了。”
阮江西喝了一口水:“不用,宋辞还在等我。”
宋辞一直站在一边,仔细看,不难发现,宋辞的眼睛红了,从阮江西开始哭时,宋辞的眼睛就红的不成样子了。
大概是心疼了吧。
最后一场戏,是阮江西与程铮的戏。
延生有个继妹,比他小了一轮,他从未对晴雯说起过。延生葬在了桔梗田里,这是他的遗愿,是在他的墓碑前,她遇见了延生的继妹。
“除了你我,没有人会来看他,不知道他在地下会不会孤单。”
晴雯没有说话,将手里的桔梗花放在了墓前,推着轮椅转身离开。
“他没有辩解,到最后都没有。”
晴雯停下,没有回头。
“他怎么会辩解,如果他辩解了,坐牢的就是那个女人,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