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爱我多久。
男孩不假思索:一辈子。
年轻情侣笑笑闹闹,无忧无顾。
宋应容转过头,问顾白:“顾白,你知不知道一辈子有多久?”
顾白抱着女孩,她睡得不安稳,他拍了拍她的背,说:“我的一辈子便是从我生到我死。”
从生到死,太绝对的定义,没有一点余地。
宋应容看着前头那对年轻的情侣:“那你会一辈子爱她吗?”
“会。”
他脱口而出,像那个年轻男孩一样,只是,他们不一样,两个人的天长地久,与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又怎么可能一样呢。
只是,顾白的答案,却那样绝对。
不知为何,顾白在宋应容面前,从来不掩饰什么,像刻意坦白,刻意告诫。
她也从来不隐瞒,直言:“你和我竟是同一种人。”她看着顾白,说,“我也会。”
要么不爱,要么动情,一辈子万劫不复。她与顾白,都是一样偏执而又懒惰的人,一次心动,就耗掉了从生到死的力气。
顾白沉默,不言不语。
她也默了许久:“顾白,我们就这样过不行吗?”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哽咽,“这一次回国别再走了,你不娶,我不嫁,我们搭伙过吧。”
顾白依旧沉默,怀里的女孩儿睁开眼,像受了惊吓一般,抓住顾白的手,喊:“顾白。”
她像是极度没有安全感,黏顾白黏的厉害。
顾白拍了拍她的背,纠正她:“叫爸爸。”
染染睁着大大的眼,看了顾白许久,便又闭上了眼。
认领手续办了一个月了,染染从来没有开口喊过顾白爸爸。
之后,一路沉默,直到下了飞机,顾白将女孩儿抱在怀里,市正逢冬天,十分冷,他拢了拢染染的衣服:“今天我带你去见你江西姑姑。”
染染不爱说话,顾白说话的时候,她不太会回应,会睁着乌黑的眼看着他,听得很认真。
宋应容走在后面,失魂落魄。
“你把这块玉送给她,当做见面礼。”
顾白摊开手,掌心里是一块蓝田暖玉,雕刻成精美的形状,里面刻着字母。
宋应容苦笑,这块玉,顾白没有送出去的玉,他竟一直留着。
“为什么?”
染染的声音还ai声ai气的,语气却十分像个小大人,她不爱说话,嗓音有些哑哑的,发音并不是很标准。
顾白说:“她怕冷。”
“为什么让我送?”
“若是你送的,她才会一直带着。”
她不懂,也不明白顾白的话,明亮的眸子,好奇却又小心翼翼地看着顾白:“江西姑姑是谁?”
顾白想了想:“她是爸爸最爱的女人。”他放下怀里的女孩,指了指机场入口的广告牌,顾白笑了,“染染你看,那是我最爱的女人。”
染染看看广告牌,又抬头,看看顾白,轻轻地点头。她不懂什么是爱,只是第一次看见顾白这样笑。
她的爸爸,最爱的女人,唤江西。
身后,宋应容转过身,让风吹着眼,突然泪流满面,无声呢语:“顾白,一辈子,真的好久好久……”
这一年,顾白从斯里兰卡回来,又送给了阮江西一盆栀子花,还带回来一个女孩,五六岁的孩子,生得很像江西小时候,顾白给她取名顾染。
顾白一生中,只爱过三个女人,一个叫阮江西,一个叫阮宋,还有一个,叫顾染,爱了一辈子那么久,从他生到他死。
宋应容亦然,各自守着各自的一辈子,各安天涯。
诚如顾白曾经说的:人啊,一辈子总要为了一个人死心塌地一次,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