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说的对。
从朱五这要粮食,喂濠州的兵,不行。
你是淮西人,他朱五也是淮西人。
濠州的兵吃饱了,知道这粮是朱五的,怎么想?
都是死人堆里爬出的亡命徒,与其在你这混个半饱,不如南下找朱五吃个饱。
这年月可不讲什么忠义,谁有粮食给谁卖命。没见淮西各地,每天都有人往定远,和州跑,还不是为到朱五那吃粮当兵。
而朱重八则是有别样的心思。
要的来一时,要不了一世。今天吃饱了,明天呢?
男子汉大丈夫活于世上,还是要靠自己。
再说,在他的心里,当兵的决不能喂饱了。
喂饱了是狗,他朱重八要的是狼。他,就是这群狼的王。
“以后别说这些浑话!”朱重八看了周德兴一眼。
“俺也是为了大伙好!”周德兴叹气笑笑,又道,“咱们那边天天啥日子,这边啥日子?论打仗,咱们也不孬呀!人家造反都是大富大贵,咱呢?就算咱不在乎,可是手下兄弟呢?现在不比以前,咱们手下还多了那么多降兵,现在他们安分,以后呢?这年月不给点甜头,谁真卖命呀?”
淮西实在太穷了。
或者说,这几年祸害的太狠了,实在没啥搜刮的了。
淮西这些军将的日子还行,但是士卒呢?
朱重八明白,朱五之所以能和他拉开这么大的差距,除了江南富庶之外。还有一样,那就是朱五总能给手下希望,还总能实现。
濠州军的希望在哪呢?
朱重八自己,又何尝不知道,是被困在了笼子里。
“没人卖命咱们就自己上!”
朱重八,可不是随意就会沉沦,屈服的人。
虎目中散发着别样的光芒,“秋收之后往北扩,想要吃饱饭,想要富贵还不容易,从官府手里抢!”
周德兴欲言又止,“那,咱们可是和蒙元对上了,硬碰硬?”
“你现在怎么这么孬?”朱重八骂道,“咱走到今天,哪次不是硬碰硬?吃的就是这碗饭,还怕打仗?”
“就是,元廷六十万大军咱们都会过,怕个鸟!”徐达挥着拳头,“重八哥,俺当先锋!”
看着自家最靠谱的兄弟,朱重八灿烂的笑了。
天气也和朱重八的笑容一样的灿烂,蓝色的天,白色云,五彩的阳光,似乎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但是这些淮西的男儿不知道,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天气会格外的好。
就如同人的命运,意外总是在你最为顺畅的时候到来。
上一秒在笑,下一秒可能就要哭。
有些困难,不是尽力就能克服。有些事,更不是可以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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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答应了你,卖给你火炮?”
天色渐晚,席应真的住处,关先生和他坐在一桌酒菜面前。
老道手里端着酒,皱着眉。
对面的关先生脸色有些忐忑,求人不好求,看人脸色还要担心拒绝之后无地自容。
他从朱五那里出来,就去找了李善长。但是李善长打了个太极拳,汉王和说了,席老道点头了,我这里才和你谈价格。
不然席老道那边没炮给你,谈也是白谈。
“滋儿!”席应真沉思着把一杯酒喝下去,看看关先生,老脸笑了笑,“中,汉王都说了,老道也不敢不应,你要多少?”
关先生大喜,“越多越好,俺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买!”
“买啥样地?”席应真笑道,“野战炮还是攻城炮?”
“只要是炮,俺就要!”
“先吃菜,吃完饭,老道带关先生去挑选!”席应真一脸的客气。
但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老道越是客气,越是要害人。
关先生哪还有心思吃饭,随便划拉两口,跟着席应真来到一块巨大的空地上。
这里及其荒凉,是工匠坊试炮的地方。空地并非平坦,每隔几百米距离会有土山,木桩,地上画着用来测量的白色石灰线。
周围没几个人,再加上夜色中的火把和天上的繁星。这儿,这场景就像是杀人埋尸一样。
但是关先生却眼睛发亮,因为视线之中,两口巨大的火炮摆在那里。
他没见过炮,也没用过。可是直觉告诉他,这玩意一定是越大越好,鞭炮还越大越响呢。
巨大的火炮在夜色下微微发光,有一个成年人个头那么长,炮口那儿几乎能伸进去一个婴孩的脑袋。伸手摸摸,让人新机的冰凉。
“这是俺们最新造出来的火炮!”席应真骄傲的笑道,“重是重了点,两千多斤。但是打得远,能打出一里地。野战不方便,但是攻城却最为有用。”
说着,一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