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早朝,金銮殿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镇危襟高坐在“丹陛”上,双手微微虚扶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
朱祁镇俯视群臣道:“前些日,也先以下犯上,犯我京师。好在我大明群臣协心同力,坚守其职共同退敌....”
“此仗,全仰赖皇上骁勇善战、指挥有功,臣等不过是辅佐皇上退敌罢了。”
朱祁镇心里暗道:“这是哪个马屁精?”朱祁镇定睛一看,一位老儒佝偻着腰站出了列。
朱祁镇面不改色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吏部刘侍郎啊!不知刘侍郎说的可是肺腑之言?”
佝偻弯腰的刘侍郎拱手道:“不错,的确是臣的肺腑之言。皇上夜袭敌营、破水渠、扰敌军、诛敌首,三进三出如入无人之境。让瓦剌闻风丧胆.....”
“停停停....”
朱祁镇出声制止,不耐烦道:“你也算是一员老儒了,怎啰里啰嗦的竟说废话?”
见皇上脸色不善,大多数官员都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齐刷刷地嘲笑着溜须拍马的刘侍郎。
刘侍郎毫不在意其他官员嘲笑的目光,他头颅高扬,像极了傲娇的黑天鹅。
文武百官的表情被朱祁镇一览无余,他嘴角扬起一丝弧度,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笑容道:“你说的这些废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啊?....”
“什么....”
“啊....”
“咳咳咳....”
事态反转而下,文武百官无一不是大跌眼镜,咳嗽不止,险些站立不稳。
刘侍郎神情激动,颤抖地看着朱祁镇。
身旁的袁彬哈铭二人,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其实这一切都是朱祁镇故意为之,一如反常的做派让下面臣子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如一国之君心里想法被臣子揣摩死死的,那这名君主离被架空也就不远了。所以帝王驭人之道便是所有君主的必修之术!
........
过了片刻功夫,刘侍郎退回了列。
诸位大臣也平静了下来,朱祁镇若无其事地进入了正题,宣道:“此次退敌,论功奖赏!”
说完对一旁的太监点了点头。
太监捧着圣旨出列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此次京师保卫战,全杖朝廷上下齐心,共同退敌,特此封赏有功之士。”
“范广出列!”
“臣在!”
范广满面春风地站了出来。
“范将军克己奉公,领兵有方,授都督同知一职。”
范广心潮澎湃地跪下答谢:“臣叩谢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谦出列!”
“臣在。”
“于大人高风亮节、不计君臣之嫌,日夜操劳,共同退敌。官复原位任兵部尚书兼任少保一职。”
一时朝野哗然,群臣像是炸开锅一样,议论纷纷。
“臣等不服。”
徐有贞第一个站出了列。
朱祁镇本想冷眼旁观,但实在憎恨徐有贞的小人嘴脸,出口斥道:“瓦剌进犯北京,尔徐有贞主张南迁,惟有于谦等人主战。今日他立下赫赫战功,朕理当论功行赏,难道有错?尔有何不服气?”
徐有贞理直气壮道:“鲁国有庆夫,秦国有赵高,唐有李林甫、杨国忠,宋有秦侩。皆是祸国殃民奸贼权臣也。望皇上以史为鉴,立查于谦家底,不予封官。”
李尽忠出列奏道:“臣附议!”
朱祁镇不怒反笑道:“既然两位爱卿不服册封。那朕也给两位立功的机会。即日起,徐有贞、李尽忠领兵五千,速速赶往浙东、福建讨伐劫掠扰边的倭寇。如何?”
李尽忠、徐有贞二人一听冷汗直冒。耍嘴皮子功夫他们在行,可要论行兵布阵他俩根本就是门外汉。恐怕到时候功劳没立下,反倒惹出了杀身之罪,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尽忠连连改口道:“臣擅文笔治国,不擅军事攻伐,因此不能担此重任,惟恐误朝廷大事。”
“那就住嘴,给朕退一边去。”
李尽忠满脸幽怨地看着于谦,悻悻退下。
接着,朱祁镇转头问道:“徐爱卿,你意下如何呢?”
徐有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臣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外孙儿。望皇上.....”
突然,朱祁镇脑海里冒出一个千年谜题,正好寻他问道:“你那外孙儿可叫祝允明?”
“皇上的消息如此灵通?难道锦衣卫爪牙遍布京师?那我这些年以公谋利的事.....皇上岂不是心如明镜、了如指掌?”
一想到这,徐有贞心里“咯噔”一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