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换来的钱……只怕又要大亏一次。
李世民凝视着李泰道:“何况,这铜矿乃是承乾与遂安公主与陈氏合营,宫中没少从中得到好处,朕想问你,你一口一个天下,一口一个苍生社稷和百姓福祉,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李世民这话一出,李泰顿时如遭雷击。
这居然是自己的兄长和陈家合伙的?
而看样子,父皇显然早就知道了,这样说来,岂不是父皇一直庇护着他们?
这个讯息,实在太可怕了!
他一直都认为,父皇十分疼爱自己,可哪里想到,这样的大事,父皇竟守口如瓶,自己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更可怕的是……这显然也就是陈正泰有恃无恐的原因,现在父皇问他说的那些话是谁教他说的,这不分明是父皇对他这些话很不认同,认为他站在了父母的对立面吗?
李泰想到这里,顿时战战兢兢的,他竟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若是他告诉父皇,这是别人教的,那么自己身边的人,岂不成了罪魁祸首?父皇定要处罚他们,而一旦自己供出这些人,将来还如何笼络人心?
可如果自己咬着牙不说,将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那么父皇又会如何看待自己呢?
就这么一会,李泰的心里已经想到了许多,而李泰则咬着牙关,半句话也不敢说。
李泰的反应,李世民看在眼里,他冷冷道:“青雀,你是不是认为,宫中和天下苍生是对立的,宫中有了进项,对百姓们则有巨大的危害?这是你的念头吗?”
李泰的脸上越加显得惊慌,连忙道:“不,不是的,儿臣不敢这样想。”
李世民突然厉声道:“你就是!”
这突然厉喝,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李泰忙道:“儿臣万死。”
“你将朕看做是隋炀帝,认为宫中有了积蓄,势必要残害天下百姓,你是朕的儿子啊。”
李世民说出这话的时候,显然心痛到了极点。
你是朕的儿子,可是你处处想的却是收买其他人的人心,为他们牟利。你以为他们夸奖你几句,你便真成贤王了?
可是朕呢,朕将你养育的这样大,何尝不对你关爱有加,可在你的心里,朕又在何处?
“你该学学你的皇兄,学一学你的师兄,他们固然不似你这般行礼如仪,不如你这般彬彬有礼,通晓经义,可是他们明白什么是大义。”李世民厉声道。
“儿臣……儿臣……”李泰从未听过父皇对自己说出过如此严厉的话,一时之间,心头一片混乱,都不知道该是如何应对!
一旁的群臣亦是不知所措,因为这一次,陛下的话太露骨了。
他们知道,表面上,皇帝是在训斥李泰,可实际上……这些话分明是说给他们听的。
这铜矿,朕有份,你们谁也别想打主意。
这是底线!
谁越过了这条底线,朕绝不会客气,朕可以在此训斥自己的爱子,朕当然也能毫不犹豫的收拾你们。
李世民眼中的冷芒继续在李泰身上扫视。
而陈正泰心里已对李世民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群臣之中,还没有人开始叫屈呢,原本方才大家都被眼前的铜块给吓懵了,正要准备一窝蜂的发难。
谁晓得,陛下这一番训斥李泰,却一下子让韦玄贞这些人,顿时哑火。
明明亏得裤子都没了,这个时候却是大气不敢出。
谁敢叫委屈?真以为李二郎的刀是假的?
李泰这时面如死灰,他弓着身,很久才道:“父皇,儿臣……儿臣知错了。”
“但愿你知错了吧。”李世民的语气平静了下来,可这平静之下,却似乎隐藏着某种凶戾:“铜脉的事,不是你可以进言的,宫中的大事,也不是你可以妄议的,你若是喜欢读书,那便好好读书。”
李泰心冷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又藏着什么机锋?
李世民随即走到了堆砌如山的铜锭面前,取了一块铜锭,摸在手里,这铜锭沉甸甸的,外表光滑,这工艺实是罕见!
他随即道:“这样好的铜锭,也多亏了太子和陈正泰他们才能熔炼出来,太子虽年幼,却已懂得为朕分忧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来就是如此吧。”
这一句话一语双关,问题的关键在于,谁是朱,谁是黑?
李承乾竟是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起来,说实话,很久没有被父皇如此夸奖了,竟有点不习惯了。
他瞥了陈正泰一眼,眼中闪过佩服之色,心里说,还是陈正泰有本事啊,孤躺着也能得父皇欣赏。
陈正泰立即道:“学生……”
李世民压了压手,示意陈正泰住口,而后,他将铜锭小心翼翼的搁下,随即旋身,又看向了李泰,声音变得轻柔起来:“越王也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