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这样想,越觉得烦躁。
听闻陛下特意修书给长孙无忌,专门借了长孙无忌一贯钱。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陛下故意借这一贯钱,有皇家欠长孙家钱的意思,意思是,滴水之债,涌泉相报?
可显然……陛下没有朝自己借,因而……长孙无忌应当还是地位稳如泰山,可自己……已被放弃了。
再有,陛下又令遂安公主入朝,这是破天荒的事,这大唐,居然多了一个鸾阁令,虽然满朝文武认为,区区一个遂安公主,她完全不懂政务,不会成什么气候,也不可能对三省造成什么威胁,所以………不需堤防。
这朝中是热议了一下,也有人了奏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不过这风头,很快就过去了。
可对于侯君集而言,就不一样了,陛下召遂安公主,显然也有……以陈家辅政的意思。
而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这么多年来,多少个日夜,立了这么多功劳,可到头来……
他觉得自己浑身冰凉,陛下的心思,太难测了。
…………
李秀荣在三日之后,随即便到了鸾阁。
这鸾阁原本是武楼改成的,门口换了招牌,李秀荣入内,身后跟着武珝。
武珝是以女官的身份进去,其实这女官说穿了,只是地位高一些的仆从而已,这两个女子落座,早有宦官给他们准备好了茶盏。
李秀荣坐定之后:“这里没有佐官、文吏吗?”
“陛下说了,殿下想传唤谁,直接让奴等去传唤朝中诸相公便是。”
武珝笑道:“这样也好,免得被掣肘,我们到时自己挑选一些干吏。”
李秀荣颔首,她落座之后,便瞥了武珝一眼:“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李秀荣自袖里取了一份章程。
李秀荣便道:“这几日辛苦了你。”
武珝便回答:“不敢。”
而后将章程送给宦官:“拿去三省,交付三省议定。”
宦官没想到,这两个女人刚刚任,就已做了准备,哪里敢怠慢,便匆匆忙忙的去了。
李秀荣和武珝则端坐着喝茶。
李秀荣瞥了一眼国色天香的武珝,面带微笑:“这拟定章程的事,你从何处学来,还有,你似乎对政务很是娴熟……”
“师母,我经常要看邸报的,作为长史,怎么能对朝廷漠不关心呢,这邸报看的多了,自然也就轻车熟驾了。”
只……看多了邸报……
李秀荣道:“你的恩师一直夸奖你聪明,想来一定有过人之处。”
武珝抿嘴一笑:“不敢。”
她在师母面前,还是很乖巧的样子,显得很拘谨,不敢有任何逾越礼法的言行,李秀荣不做声的时候,她便也在一旁沉思,什么时候李秀荣询问她,她便对答如流。
…………
门下省,政事堂。
三省宰相们聚于此,此时已炸了锅。
“一开始就想要自己征税,这还了得,这是户部的事……”杜如晦显得很不满,他对于这个鸾阁,是漠视的态度,认为不过是陛下心血来潮的产物,等到李秀荣厌烦了,便会乖乖回去相夫教子她们能懂什么国政,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全明白呢。
可哪里想到,鸾台一早就送来了章程。
这章程很吓人,认为当下的税制已经不合时宜,尤其是工商的税赋,十分原始,还处在十抽一,各处关隘卡要的地步。
这种混乱的税制,直接导致许多税赋浪费在了地方官吏之手,没办法收到朝廷手,而且抽的货物……囤积起来,因为库存不便,转运麻烦的缘故,导致了大量的浪费。
因而,第一个章程,便是要求从户部手里,剥离开工商的征税职权,直接在鸾阁之下,设一个财政部,专司财政之事。
“直接设立一个部堂,这是恒古未有的事。”房玄龄没有否认当下税制的混乱,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商税绝大多数都是实物税,也就是商贾转运十车的丝绸,那么就抽走一车的丝绸,可这些丝绸囤积在各地,按理来说,是该转运到长安入库,可实际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大量的丝绸,都是以保管和运输不善的缘故,直接浪费掉了。
不只如此,各种税制盘根错节,毕竟沿袭的乃是隋制,而隋沿袭的又是北周的体制,那个时候还在战乱,谁管的了这么多,一拍脑袋便出一个税来,可收也可不收,很多税,是不该收,却是收了。而许多的税,倒是该收,可实际……你也没办法征收。
不过房玄龄觉得不妥的地方就在于,征税,大可以重新改一改,不必踢开户部,令外成立一个部堂。
这六部是多少年的规矩了,沿袭了不知多少个朝代,现在直接成立一个部堂,显得有些不谨慎。
长孙无忌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