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纵容呢?这是在绕乱军心,若是不加以严惩,我等如何固守?是谁在军中,言此事?”
“从义军里,说的最多的,是个叫刘毅的人……除此之外……”
“我知道了。”曹端面杀气腾腾。
此时……他必须得迅速的让将士们知道,战事在即,根本就没有议和的空间,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唐军死战。
相比于唐军的厉害,曹端认为,眼下最可怕的敌人,恰恰是在金城内部。
他不知觉的,按紧了腰间的佩刀刀柄,而后一字一句道:“我等受大王的王禄,自当以死相报,高昌国没有懦夫,而今……只能与金城共存亡,唐军即将来了,必须要提振士气,不可再让将士们心有其他的杂念……”
…………
大唐议和的使节,已经来了八九日。
曹阳这几日的精神都很好,袍泽们大多在营中欢声笑语,彼此之间,开着各种的玩笑。
有人早已收拾了包袱,还有人想办法跟城中的亲眷们捎了话。
每一个人,都在畅想着自己的未来,没有娶妻的,想着将来要娶一个妻子。有妻儿的,想着来年的收成。
这几日,曹阳睡得很香,甚至有人掐着手指头算着,认为这个时候,高昌城里应该会来消息,大王的诏书,可能就要来了。
还有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是傍晚时分的时候,看到有从高昌城来的快马入了金城,直奔司马府去了。
这样看来,十之八九,是非常重要的军情已经送达。
或许到了明日,大家就要告别了。
曹阳心情激动,与同伍的袍泽聊到了夜半三更,直到篝火渐渐的熄灭,而后大家各回帐中睡去。
在梦里,曹阳梦到了自己的妻儿,梦到了自己的母亲,梦到了自己家乡的土地,那贫瘠的土地里,种植出了许多的粮食,而那时,他给孩子置了一身新衣,给自己的妻子添了一盒胭脂。
他甚至梦到了刘毅,刘毅当真言而有信,从河西给他捎了一个铁罐头来,他将铁罐头撬开,而后送到了母亲那里,而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母亲享受着这世最美味的食物。
于是……他忍不住欣慰的笑了。
而就在这时,集结的号角声传出,打断了曹阳的美梦。
曹阳给这号角声惊醒,而后忙是戴甲,取了冰刃,与同帐的人一道哗啦啦的踩着半旧的靴子出了帐篷。
这是集结的口令,意味着司马有大事要宣布了。
他将刀挎着,身边的人议论着什么。
帐篷外头,昨天夜里下了小雨,雨水将这干燥的高昌之地,多了一些清新。
曹阳便踩着泥泞,继续前行,可越往前,却发现人们聚的越来越多,许多人低声说着什么,脸色十分凝重。
“快看。”有人手指着远处。
远处,是辕门,而高大的辕门,却见几个尸首悬挂着,在半空中晃荡。
那几个尸首,显然已是死透了,挂在辕门,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曹阳有些奇怪。
他想凑近一些。
可耳边,却突然有人低声道:“是刘毅…是…刘毅……”
刘毅……
曹阳身躯一震,脸色像是一下子凝固了。
他觉得自己的脑海突的一片空白了。
竟是晕乎乎的,他努力的辨认着其中一具尸首,那尸首,个头矮小,仅有车轮高一些,远远看去,那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耳边,有人低声道:“听闻昨夜曹司马带着人,连夜拿住了刘毅他们几个,拷打了一晚,而后将人打死了,挂在这里。听亲兵们说,刘毅的罪名乃是通唐,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不是说已经议和了吗?”
“哪里知道,听说要打到底。”
“为什么还要打?我听说……”
“说是唐人野心勃勃,想要侵占我们的土地……”
这样的理由,是无法让人信服的。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大唐的人,可是至少见过突厥的骑奴,那些突厥的骑奴,尚且安居乐业,大唐为何要将同文同种的高昌人置之死地?
而对于曹阳而言,他只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辕门悬挂的尸首,心痛如刀绞一般。
他和刘毅其实不算真正的亲密,只是偶尔在营中遇,彼此打趣而已。
可是他喜欢这个总是咧嘴笑的半大孩子。
他和刘毅开过许多的玩笑。
可现在……这个人再没有笑了,以后也再无法焕发笑容。
或许,曹阳真正痛心的,并不是刘毅,似刘毅这样的袍泽,有很多很多。
曹阳心痛的是自己。
原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战事结束,人们可以返乡,可以安安心心的劳作,他从没奢望过自己什么,不曾想过自己能得到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