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财富,也不敢去奢求自己能谋取到什么高官厚禄。他的希望是卑微的,可即便是如此卑微的愿望,这一切……也已粉碎。
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战争继续。
母亲和妻儿还要继续受苦。
自己将死战,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来年……
没有来年了。
战争一定旷日持久,怎么还会有来年呢?
此时,他身躯颤抖着,眼里迸出了热泪来。
可此时……他又恐惧了,他不敢哭,至少不敢放声嚎哭,他害怕被人察觉,被曹司马认为他是在为刘毅这样的人哭,害怕自己也背一个通唐大罪。
可是他的泪水,却还是不可遏制的如雨帘一般的垂下!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会剩下,一切的一切……连想要安安分分的好好活着,也成了奢侈。
他漫无目的,随着人流走着。
身边的人,没有比他好得了多少。
从义军在此刻,再无希望。
与昨日的欢笑相比,今日的从义军大营,只剩下了绝望。
倘若是更久之前,他们依旧还是带着愤怒的,他们要保卫高昌,保卫自己的乡土,这是高昌人与生俱来便铭刻的理念。
他们总是对自己颇有信心,他们认为,壮士慷慨杀贼,即便是血染在这天山的脚下,他们依旧也是堂堂正正的汉家男儿,他们是为保护身后的妇孺,保护汉家高昌的存续去死。
这一切……都很值得。
可现在……一切都幻灭了。
因为他们尝到了希望的滋味,这希望来的太快,给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时,却又发现,这本以为触手可及的希望,现在已是烟消云散。
刘毅就是证明。
刘毅就是他们的未来。
那随风在半空摇曳的尸首,已让人记不起这尸首的主人,曾是多么的乐观,多么的爱笑,又多么的对于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而如今,却因这希望,惹来了杀身之祸。
所有人聚在了校台。
曹阳泪眼模糊,他依旧还在低声抽泣,他置身在人群之中,犹如一叶无措的扁舟,在惊涛骇浪里,漫无目的。
而此时,曹端已按刀,一脸肃杀之色,带着一干校尉走了高台,朗声大喝道:“唐人狡诈,以议和为借口,扰乱我高昌军心,而如今,大王已下诏,要与唐贼死战,尔等都是我高昌的将士,自当从你们的父祖一样,随大王一道杀贼,这金城固若金汤,唐军转眼也即将到来,我等自当誓死抵抗。今日起,要重修军备,做好死战的准备,所有人都要听从号令,切切不可散漫……”
他开始训话。
甚至故意激动地讲了一些大义的话语。
可此时,曹阳像是一句也听不见。
过了片刻,亲兵们抬来了几个大箱子来。
“这是府库来的钱财,为了教将士们能够奋勇杀敌,大王体恤大家,今日在此,就让大家大块分金……尔等还不谢王恩?”
几个校尉一齐大喝:“王恩浩荡,卑下人等铭记在心!”
可回应着寥寥。
司马曹端便有些不喜,该说的也说了,该赏赐的也赏了,这些将士,却还无动于衷,看来那该死的刘毅人等,实在是蛊惑了人心啊。
于是他气冲冲的下了高台,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而去。
没有人去热切的分金,而所谓的金,其实不过是铜钱而已,不是没有吸引力,只是此刻,似乎任何人站出来,抓走一把铜钱,似乎便会被人瞧不起一般。
这校尉已是急了,再三喝令,大多数人只是垂头站着,一声不吭。
校场,旄旗依旧还招展。
人心却已大变。
…………
是夜。
死一般沉寂的大营之中,突然传出了嘈杂的声音。
曹阳被惊醒了。
他心里一臣,随即惊慌失措的在黑暗中摸索着自己的佩刀。
“嘘……”突然一个黑影在他耳边低声道:“曹三郎,待会儿跟着我。”
“怎么了?”曹阳心慌地道:“是唐来了吗?”
黑影的声音,很熟悉,是曹阳同帐里的袍泽,这是一个黑粗的汉子,汉子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小声地道:“未至。”
曹阳松了口气,而接下来,他的心情复杂,他一直好奇,唐军该是什么样子。
可黑影随即道:“杀司马去。”
曹阳骤然之间,瞳孔收缩,打了个冷颤。
只听这黑影继续道:“各营已动了,赵二郎打头,咱们怕什么?”
曹阳惊异地道了两个字:“叛乱?”
“叛乱!”
“这岂不是不忠不孝?”
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