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哥还是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她。

为了缓解这沉闷的气氛，孟歌环顾一圈屋内陈设，发现新天地似地：“由哥，你看，这屋中陈设不俗，正好与你相称。”

本只是随口一说，但定睛瞧着，屋里的古藏珍玩像雨后春笋似地一茬儿接一茬儿地冒出来。什么黄花梨屏风、墨溪名砚、双色错金云纹青铜剑……最妙的是，书桌上摆着一只黑陶双耳圆口瓶，里面插一束白色野花，花朵细碎如满天繁星，远望又似天边白云，黑白碰撞、野柔相击，美得惊心动魄。

孟歌与孟由并肩站在书桌前，失语半晌。

“由哥，你这屋，不俗是不俗，就是挺贵——”

“孟孟，要不我们换一下房间？”

正在此时，孟颍川前来敲门：“二公子，晚餐备好了，大家都在等你与三公子入席。”

孟歌趁机，快得像阵风似地对孟由耳语道：“这房间专门为你这种成熟大气稳重的公子准备的，旁人消受不了。”

话音未落，她泥鳅似的一溜烟跑去开门，脑袋比身子更早一步探出门：“颖川哥，今晚饭菜如何？”

孟颍川吓得后跳一步：“你，三公子，你怎么……你果然在这里。”

“我有点事，来找由哥说说。怎么样，怎么样？你快告诉我！”

“不知道，没来得及看。鱼梁食物大多朴素，颍川劝三公子莫要太过期待。”

孟由走过来，右手轻轻按住孟歌的脑袋：“快走吧，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交代。”

亲眼验证过后，孟歌反对“鱼梁食物朴素”的说法。恰恰相反，不论是选料、烹饪方法、盛盘，还是器皿都相当讲究，只不过这份讲究用反了方向，在一群正猛长身体的饿狼面前，肉才是唯一的豪华标准，素宴之类，通通撑不起场面。

叹息一声，说不清心中到底是不是失望，孟歌只是乖乖吃光眼前的饭菜。

等大家都停下筷子，孟由才开始讲话。

“方才，陶然兄也对大家讲过，明日一早就要开始测试，按照惯例会持续一整天，所以今晚请大家务必好好休息。”

“明天的测试就是普通的入学测试，测试你们在过去的一年是否有长进、摸一摸今年新进学生的底，今后夫子会根据这次测试的结果因材施教，所以请大家展示出自己现有的水平即可，切忌逞强。”

“特别是你——孟歌！”

“二哥，你这是偏见！”

孟由不理会她，继续讲道：“入学测试分为文试与武试两大部分，上午举行文试，用时两个时辰，接着将举行御术比试，下午先举行射术比试，最后进行比武。”

“最后，跟大家强调一下明日出发时间：明日文试辰时开始，我们离学院近，只有一刻钟的路程，但是需要提前一刻钟到达学院，所以明日请大家务必卯时四刻在这里集合用早膳，卯时六刻出发。大家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回答的声音很敞亮。

孟由满意地点点头，让大家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日，卯时刚过，孟歌突然从床上直挺挺地坐起，一脸平淡地望望窗外，天灰麻麻的。她默默地开始穿衣洗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已经日复一日地重复许多年。卯时二刻，她打开门，门外孟由正抬手准备敲门，两人都愣住了。

孟由最先反应过来，他原是担心孟歌起不来，特地来叫她起床：“今天太阳是要打西边出了吗？往日都是要睡到日晒三竿才肯起的。”

孟歌抬起眼皮，懒洋洋地：“那还不是因为我睡得晚。”

等用完早餐，罕见的那点无精打采就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孟歌一路哼着歌、背着手，昂首阔步地队伍最前面，与行路间还不忘互相提背考点的大家相比，相当格格不入。

卯时七刻，学院的大门紧闭着，叶氏兄弟俩一左一右地站在大门两旁，像两尊石狮似地睥睨门下的学子们。

这些学子根据服饰的差别而分站成列，孟歌稍稍一数，已有八列队伍，每列都有十人左右。八十人左右的年轻人站在一堆，没有大声交谈，甚至连窃窃私语都没有，孟歌感叹着不禁又扫了一眼站在门侧的叶氏兄弟，叶远阳沉着脸，当真石狮似的连眼睛都不用眨，叶远星看似肃穆，却在发现她的视线后，冲她微微一笑。

孟歌磨磨蹭蹭地故意落在队尾，因为她注意到身旁那列雪青色队伍的末尾，站着一肤白红唇的少年，滴溜溜的黑眼珠里一派天真无邪，少年佩剑的剑柄上装饰着跟大家一样的龙头，但是剑柄的尾端却多镶了一颗红宝石，孟歌判断这少年必定身份尊贵。发现孟歌在看他，少年赶紧露出两排大白牙，用夸张的唇语向她问好。

龙头是江城魏氏的家徽，少年看上去年纪尚轻，尽管一本正经地挺直腰板，但东瞄西瞥的眼神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他与那些老油条不同，孟歌压低声音：“你第一次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