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静悄悄,似乎连风亦不出没。正屋角落的三足紫铜香炉散发着幽幽青烟。
紫檀山水墨画屏风下,烛光昏暗。林姝蔓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贺千空重复了第二遍,她才有所醒悟。
这是什么意思?
贺千空不待她追问,将今日遇到莲玉一事讲了,“许是那时候她在我衣角留了香气。”
一字一句,敲在林姝蔓心间。她有些迷茫:“世子去了水粉店?为何?”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贺千空面无表情走到窗边,推开支摘窗道:“常四,把东西拿过来。”
不过半盏茶,常四敲门进屋,放下五六个匣子便退了下去。
匣子上雕花描金,林姝蔓只瞥了一眼便认得是夜雨阁的水粉胭脂。这家店在江南素有名声,林姝蔓早就有所耳闻。
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林姝蔓有些恍惚,不得不扶住雕漆夔龙纹案几,稳住身形,“所以这是世子给我……买的?”
“嗯。”贺千空斜睨了她一眼,继续道:“我亲自去店里挑的。”被一群小娘子围观议论,还被赵明月看到。
这一字一句如小锤子敲得林姝蔓头昏目眩,证据一点点摆在面前,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她可能真的弄错了。
肯定是欢喜的,心底如翻滚的糖浆,心间唇齿都充盈着甜意。
可更多的是羞赧,红晕蔓上她脸颊,小姑娘低头盯着脚底,期期艾艾开口:“是……这样啊……”
到头来,原来都是她误会了!害得两人差点分房,她几欲落泪,居然都是因为她搞错了!
小姑娘更加不敢抬头,只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她钻进去。
哪知贺千空不想就此放过她,“嗯,所以一切都是夫人误会,害我今夜差点孤枕难眠,夫人你看……”
她这副样子甚是惹人怜爱,男人忍不住坏心眼的逗弄起来。
羞赧中的林姝蔓哪里是他的对手,一听这话更是心疼,主动掉进了陷阱:“都是我的错,我……任凭世子处置。”
猎物主动掉进了狼窝,饿了许久的狼王哪里肯放过。
贺千空勾起唇角:“任凭处置?那夫人的小日子似乎要结束了吧?”
张皇失措的猎物终于发现自己的处境,却为时已晚。
林姝蔓清澈的眸子有些哀怨,“是。”
“那我等夫人。”贺千空心满意足,无视夫人求助的视线。
沉沉的夜,月光透过窗牖洒落。这一夜终是结束。两人和好如初,当值的海棠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底。
第二日清晨,林姝蔓醒来时,身侧的床榻已经空了,昨夜闹到那么晚,她今日实在没力气早起。
海棠听了响声早已拉开帷幕,轻笑道:“恭喜夫人。”
林姝蔓有些羞赧,“一大早有什么喜。”
海棠抿嘴乐道:“世子一大早便让下人把莲玉绑起来,说等晚间发卖了出去,又敲打了朗月阁上下婢女,直言他不需要旁的人。”
要知道这世上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世子居然这么主动直言拒绝,海棠真是开了眼。
他居然……林姝蔓有些发怔,万没想到贺千空的动作如此迅速。
身后海棠扶她起身坐到妆奁前,边替她绾发边道:“莲玉那小蹄子,心思不正,整日找些歪门子,趁早发卖出去,我等会便唤牙婆上门。”
“等等。”林姝蔓把玩一只蓝琉璃耳铛,“先派个人审审莲玉。”
想到丫鬟禀报过,孙氏带走过莲玉,林姝蔓心中已经有了大概想法,却还需要些细节完善。
海棠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应是。
待梳洗妥当,用过膳后,林姝蔓又翻看起账册,打起算盘。
检查完账册,林姝蔓有些无聊,海棠看了出来,劝道:“夫人不若逛逛院子,来了这么久还没仔细瞧瞧呢。”
林姝蔓一想也是,镇国公府占地极大,这是广平候府比不上的,园中院子一个接一个,她还只认得主要的几个,是该认认路了。
一番合计,海棠取了大氅给她披上,整理妥当便出了朗月阁。
一路来,院中虽皆是些枯树枝桠,略显萧瑟,却能看出布置巧妙,用了心思,且院落皆敞亮大方,别有一番风味。
走着走着,便到了处偏僻处,青石板路的缝隙中,枯黄杂草丛生,密密匝匝,四下人迹罕至,只有几件屋舍却也布满灰尘,看得出许久无人打扫。
林姝蔓有些奇怪,好奇张望着。海棠则又些畏缩,“夫人,这里太冷清了,要不回去吧。”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从前方闪过,吓得海棠一声尖叫。
林姝蔓却挑了挑眉,刚才那个人影速度很快,她却眼尖发现那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
这里怎么会住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林姝蔓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