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滴滴答答,马车踩着辚辚之声前行,只有细微的光随着帷幕的罅隙洒落。
海棠听了这话一愣。
林姝蔓浅笑:“不用担心我。”
她心中犹如海浪般翻腾,一个浪花接一个打在心脏。脑海中不由自主回忆皇后、三皇子妃、卫氏莫名古怪的态度,她已经明白,卫怡衿没有骗她,贺千空的过往真的与二公主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掀开帘幔一角,望着街衢之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思绪却飘回芙蓉宫的赏花宴。在宴会之上,二公主奇怪的态度和一些莫名的举动,也许真的不是她多心。
一个个证据摊在眼前,林姝蔓只觉头疼欲裂,心底似乎有股苦涩漫上嘴角,化为一缕苦笑。
海棠心底一突,唯唯诺诺开口:“夫人,卫怡衿心思诡谲,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林姝蔓摇头:“她所言大部分应该是真的。”
海棠默然,窥她神色不知该如何安慰。
倒是林姝蔓笑道:“但正是因为是真的,我才不相信她。世间最高明的谎话莫过于七分真话三分假话,世子与二公主或许有过接触,但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谊如何,只能本人才知。”
“我已经犯过错误,不会再因为外人随随便便的挑拨,便在自己心底留下怀疑的种子,这次,我会直接问世子,堂堂正正的问他。”
自嫁给他一晃也有八月余,日常中点点滴滴的小事,林姝蔓也是有所体会,贺千空嘴笨,不善言辞,可对她还是有求必应,百依百顺的。
她应该对他多一些信任。
听得这话,海棠是又惊又喜,忙轻声道:“夫人真是英明,卫怡衿那人心术不正,我看告诉夫人这话定是不怀好意,夫人不要记挂在心。”
林姝蔓失笑:“好了好了,叫车夫快些赶路,去书店铺子看一下,若没有合眼缘的,我们赶紧回府。”
“是!”海棠清脆应声,忙回身嘱咐车夫。
马车赶得更快了些,向着街衢东头行去,不过半刻钟,便停在一间书铺前,上首匾额龙飞凤舞刻着三个大字“春在堂”。
这是一间二层小楼,雕梁画栋、描金彩绘已经有些年头,彩漆都已脱落、斑驳,可内里布置处处别致雅兴,屋内行人皆头戴头巾,宽袖长衫,真可谓往来无白丁。
门前摆放两盆长寿竹,竹枝笔直,竹叶翠绿。
林姝蔓一瞧之下,便心生喜爱,门前侍立的小厮很有眼见,见她衣着饰品不凡,气度举止不一般,忙躬身上前,“夫人,您请进。”
林姝蔓跨过门槛,打量四周,从门外瞧,只见墙壁周围耸立着高大书架,内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各色线订书。
墙壁之上悬挂的壁画,居然是前朝画家吴恺之的画作,林姝蔓微感诧异,不由暗忖这书店老板是何人,京都之中真是藏龙卧虎。
在她环顾四周之时,小厮一直老老实实侍立在旁,见她许是看完,才乐呵呵笑道:“夫人想买些什么?我们书屋里可有最新一册的《落花缘》,琅君居士妙笔生花,夫人可感兴趣?”
《落花缘》如今在京都贵女圈中可是人手一份。
林姝蔓一怔,倒是没想到,心里有几分意动,可随即又压了下来,今日是来给贺千空挑礼物的,等来日有空再来买也无妨。
林姝蔓思索片刻,方道:“你这里可有什么书卷孤本,若是兵书兵法最好。”
本是随口一问,却不想小厮一拍额头,哎呀一声道:“还真有一本,夫人可知战国时期卫国吴起所著的《吴子》,共有《图国》、《料敌》等六篇,我家掌柜近日还真从一个乡下农人手上收到一本《吴子》残卷,因是残卷,六篇不全,只有最后《论将》、《变化》两篇,但看字迹,应是前朝名家抄录。”
林姝蔓一听,立时来了兴趣,“在哪里,多少钱?”
哪知小厮面露懊恼之色,“夫人来的有些不巧了,《吴子》珍贵,刚被一位客人买走了,这等孤本难求,一有存货客人抢着要啊!”
这倒也是事实,林姝蔓惋惜一叹。
小厮倒是机灵,出主意道:“夫人若是真喜欢,不如往门外瞧瞧,刚是个公子独自一人来买的,没驾车,估摸没走远,夫人如果诚心,不如追上看看,万一公子舍得割爱,也是件美谈,若是不能,夫人不妨再回来瞧上一瞧。”
他的话有理,林姝蔓思量一番,笑道:“你倒是有几分机灵,若我回来,也定会找你买书。海棠,赏他”
小厮喜笑颜开,“能为夫人分忧,不值当什么。”
林姝蔓点点头,便出了书屋,左顾右盼间,果见左边街衢有一男子身着月白衣裳,手中捧着一本书卷,慢慢悠悠独自走着。
林姝蔓大喜过望,加快脚步追赶,嘴上喊着:“公子留步。”
她接连喊了几声,男子身形顿住。
林姝蔓追到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