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安召集黄天使者之时,卢植便注意到了黄巾军军阵的变幻,黄天使者上千人调动,还有何曼、龚都等人旌旗自然是无法瞒过卢植的眼睛。
韩猛舔了舔嘴唇,血腥味充斥他的喉鼻,座下的战马也不安的打着响鼻,似乎也是发现了情况越发的危险了起来。
“将军,蛾贼势大,不如暂避锋芒,将大纛旗先退两百步,居中指挥,这里有我和焦触在,当无大碍。”
黄巾军的意图已经表露的非常明显了,他们集结的位置就是中阵的位置,而他们的前方,就是卢植大纛所在的位置。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汉军本就处在撤退的路上,而卢植身为一军主将,若是此时被斩,必然会使得军队士气大减,而没有了卢植的指挥,撤退也必定会演变成溃败。
“朱隽输给许安,倒真是不冤啊”
卢植没有回应韩猛的劝阻,而是看着不远处许安的大纛旗。
许安做出的选择很正确,他没有选择按部就班的追击,而是选择了另辟蹊径,集结精锐,想要直接取下卢植的首级。
卢植心中默然,他此前对于朱隽就那样败给了许安还有些意外。
但是现在他的心中的怀疑,却是就此烟消云散了。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这几日间的斥候战还有阵地对战,也让卢植明白了,他走的很多步棋实际上都在许安的算计之中,都被许安提前推演了出来。
“看来蛾贼是真的提前推演了多次,才敢如此行事啊。”
卢植目光微凝,看着不远处的黄巾军大阵。
他知道黄巾军中定然有人将此战推演了很多次,并且肯定熟知他的战法,知晓用兵的习惯。
“应该是阎忠了”
卢植向左侧看了一眼,那里正是冀州汉军左军的位置所在,也是黄巾军右军所在的方位,而统领黄巾军右军的正是阎忠。
只有阎忠才会对他的战法如此了解。
卢植今年刚至天命之年,阎忠要比他大上几岁,阎忠曾任皇甫嵩的幕僚,在皇甫嵩麾下为将,他和阎忠有过数面之缘。
此人无论是兵法还有军略,亦或是对于民生政事都颇为了解,无愧于凉州名士之名。
只是当时卢植见到阎忠之时,就觉得此人野心勃勃,似乎暗藏祸心。
不过当时四海承平,卢植虽然感觉不舒服,但却并没有拂了皇甫嵩的面子,随后三人坐而论道,谈论军略,民生政事。
只是昔日的一番坐谈,却成为了致使着他今日战败的伏笔,阎忠也正是通过那一番座谈,而了解到了卢植的用兵之法。
而卢植对于朱隽有愧,也是因为那一番座谈。
当日在席间就是卢植亲口给阎忠讲诉朱隽的性格,还有用兵之法,行军作战之方略。
而这也间接导致了朱隽在葵城的败亡。
阎忠作为许安的谋主,又参与了战事,今日一战,卢植也是全力以赴,但是终究是棋差一筹。
只可惜冀州大部分的精锐骑兵都在颜良和文丑的麾下,而颜良、文丑这两名一流的骑将,也被隔断在了安平国。
不过真正的导致战败的,并非是骑军的落败,因为就算骑军落败,有重骑兵在手,卢植也有信心分化黄巾军的军阵,进而击溃黄巾军的阵地。
但是右军迅速的落败,却是成为战役失败的关键。
卢植此时也是一头的雾水,他在右军特地藏了一千余名上军营的精锐,摆出了想要和黄巾军主力决战的样子,而许安也是精锐尽出,并没有分出什么精锐去己方的左军,为什么冀州军的右军会战败的如此之快。
再加上之前的斥候战,黄巾军支援极快,而且似乎观察入微,很多细节都能注意到,就好像
就好像是有一只可以放大的眼睛一般,将战场的局势看的清清楚楚。
漳水之役的战败,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而失败。
震聋发聩的喊杀声骤然从黄巾军的中阵之中爆发了出来,犹如山呼海啸的般的呼喊声轰然传向四方,黄巾军那特有的尖锐的木哨音顷刻之间已是传遍了整个漳水的平原。
“将军,此地凶险万分,将军还是先行撤退。”
一旁浑身是血的焦触再度用绢布抹了一把沾着血污的脸,同样急切的劝到。
许安来势汹汹,召集了所有的黄天使者,这一次的冲击必然是雷霆万钧一般,若是卢植不退,万一真被黄巾军冲破了军阵,当场斩杀,那么冀州军就真的完了。
夏牟咬了咬牙,虽然他相信卢植的指挥能力,但还是上前劝道:“家累千金,坐不垂堂,冀州军之安危系于将军一身,将军万万不可冒险。”
“黄巾军如今锋芒正盛,将军此时暂时退却,也不会坠半分威名。”
卢植双手握持缰绳,牵引着座下的战马,他并没有回应夏牟、韩猛、焦触三人的劝说,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许安的大纛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