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字,又在第十一章。
有这几个提示,足够多了。
再多,那本书连送到陈平安手里的“万一”都会失去。
崔东山双手使劲一拍脸颊,清脆作响,苦笑道:“扪心自问,有几个人,能够聪明到这个份上?你我在那个年纪,能够想到吗?”
崔东山开始转去双手使劲挠头,埋怨不已,“但凡是个脑子没病的,都根本想不到这一茬啊!就像我,如果不是你提起线头,会想到这个吗?你就算打死我都不会想到啊!”
崔瀺说道:“当聪明到一个份上,就要赌一赌运气了。他跟你不一样,你看过就算了,可是在剑气长城,只要看到这本书,以他的性子和处境,一定会反复翻阅。”
崔东山从孩子背后跳下,蹲在地上,双手抱头,道:“你说得轻巧!”
崔瀺站在原地,与那个孩子说道:“你先入城。”
孩子立即作揖离去,撒腿就跑。
崔东山抬起头,好奇道:“难不成那本书,是你亲笔撰写?”
崔瀺摇头道:“开篇数千字而已,后边都是找人捉刀代笔。但是巉、瀺两字具体如何用,用在何处,我早有定论。”
崔东山喃喃自语,“为什么做这个。”
是个问题,崔东山却不是询问语气。
崔瀺淡然道:“最好的结果,我可以将一座蛮荒天下玩弄于鼓掌之间,很有意思。最坏的结果,我同样不会让陈平安身后那个存在,将天下大势搅得更乱。”
崔东山突然笑了起来,“刀子嘴豆腐心?这就很不崔瀺很不我了。”
崔瀺在跻身飞升境后,还得到了一个本命字,瀺。
难怪崔瀺要更进一步,成为文庙正统认可的书院山主、儒家圣人,能够借用浩然天地的山水气运。
而那剩下半座剑气长城,如今依旧属于浩然天下。
所以只要先生从那本山水游记上炼字,炼出了崔瀺二字,然后再稍稍起念,兴许那本山水游记,就可以是一封密信,可能是一道大门,可能是一门跻身上五境之法,总之有了千百种可能。
不过崔东山却没有询问答案。
崔瀺说道:“写此书,既是让他自救,这是宝瓶洲欠他的。也是提醒他,书简湖那场问心局,不是承认私心就可以结束的,齐静春的道理,兴许能够让他安心,找到跟这个世界好好相处的方法。我这边也有些道理,就是要让他时不时就揪心,让他难受。”
“我现在听不得这些,你别烦我。”
崔东山蹲在地上,一直伸手在地上随便乱写,嘴上说道:“我知道不能苛求你更多,不过生气还是生气。”
憋了半天,崔东山十分别扭道:“你愿意做这些,已经很不容易。”
崔瀺瞥了眼地上歪歪扭扭的“老王蛋”,看着少年的后脑勺,笑了笑,“总算有点长进了。”
崔东山一巴掌拍在地上,然后起身,恼火道:“老王蛋,你少用这种长辈语气跟老子说话!”
崔东山突然哑口无言。
崔瀺犹豫了一下,转过身。
一位穷酸老先生也沉默许久,才开口笑道:“时隔多年,先生好像还是囊中羞涩。”
大骊国师绣虎,昔年文圣首徒,崔瀺后退一步,作揖答道:“六跪二螯的螃蟹,其实滋味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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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月儿弯弯照九洲,天下共在一个秋。
崔东山一个人坐在城头,喝着酒。
曹晴朗在礼记学宫,挑灯夜读书。
赵树下到了北俱芦洲彩雀府,月色下,已经练拳一百万。
裴钱还在跨洲远游,不再御风天上,而是在海面之上狂奔。
作为陈平安的小弟子,郭竹酒在第五座天下,陪着终于再次返回城池的宁姚,陪着师娘一起想念师父,郭竹酒问师娘,是扶摇洲离着师父近些,还是桐叶洲离着师父近些。宁姚说其实都不近。郭竹酒就抽了抽鼻子,说怎么那么远啊。
宁姚自言自语道:“再等等,还差一境。”